为了准备这一次法兰西科学院的大年会,安德鲁从去年10月,甚至是更早,也许就是穿越之初的1793年7月开始,就已在自己的秘密记事本上开始进行各种的筹备。
为此,穿越者亲自完成的所有手稿,其数量就高达两干多页,而里面的内容涵盖了化学、医学(医药)、生物(动植物)、蒸汽机与机械等方方面面,甚至还有文科生并不擅长的物理(能量守恒定律)和数学。
作为法兰西执政官的安德鲁,有着普通科学家无法企及的庞大人力、物力、财力可以调用。一旦有了针对某个学科的“小目标”,上位者只需提出最后的结论,就会有更专业的学者来“协助”完成,等到最后,安德鲁再来描述另一时空中,各类实验与验证过程中的大致现象就行了。
更何况,安德鲁的每一次提出的“假说或假设”都会在某个学术领域引发一场轩然大波,激发支持者与反对者的激烈讨论。
相比而言,类似“基因遗传学说”的开创者孟德尔神父,以及首先提出“细菌感染致病”的匈牙利医生塞麦尔维斯那般,空有超越整个时代的重大发现,却遭遇保守刻板的领导和同僚的排挤,而最终变得寂寞无名,几乎被世人遗忘。
塔里安曾告诉安德鲁,说:“相信我,痛恨你的人与爱戴你的人一样多”。对此,安德鲁却是不以为然的回应说,“没错,这就对了!”
所谓“树大招风”,那些被安德鲁打败的政敌,很快就想到要在科学领域对其进行攻击,却不知这反而落入安德鲁的陷阱。
那是掌握着“宇宙真理”的穿越者,压根就不担心自己提出的,那些已经被后世的科学界,无数次验证过的规律、法则、定律会出现重大瑕疵,就怕出现之后变得无人问津。
虽说古希腊著名学者,亚里士多德的那一句“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至理名言,使得不畏惧权威,勇敢质疑权威,成为了科学家最基本的品质之一,但屡次被现实打脸的滋味,也的确让人非常不爽。
等到安德鲁在生物与医学领域的三大“假说”,逐渐被法兰西,乃至欧洲的科学界充分验证,继而成为真正的“学说”之后,再也没有人随随便便跳出来自找没趣了。
似乎是高处不胜寒或是寂寞无敌,在1795年的年会之上,安德鲁除了遵从拉瓦锡院长的事先安排,代表科学院化学分院诠释了生物领域的一些重大研究成果之外,他还向拉普拉斯院士主动请缨,从物理与数学本院那里拿下了好几个学术课题。
一时间,惹得罗浮宫的科学院本部群情激奋,那些原本还不愿意出席本届年会的数学及物理院士们,居然一个不剩的来到波旁宫,想着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给予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德鲁院士一次痛击,让对方长点记性,不要凭借自身的世俗权势,班门弄斧,妄自尊大。
……
21岁的安德烈·玛丽·安培很是紧张的望着主席台,那是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安德鲁院士就将阐述他在物理与数学领域的几个重要发现。而来自小道消息说,里面也许会涉及电(磁)学与光学。
1775年,安培出生在法国里昂,很小的时候就被发现才智出众,特别是安培的数学天赋令人惊叹,因而得到父亲的专门培养。
数月之前,刚刚大学毕业的安培,他在写给巴黎理工学校助理教师的申请书中,宣称自己的所有数学知识在18岁的时候就已经基本完成了。不仅如此,安培的兴趣很广泛,对历史、旅行、诗歌、哲学及自然科学等多方面都有涉猎。
非常可惜的,并非古老名校毕业且又缺乏人脉关系的安培,没有得到巴黎理工学校人事部的青睐,只能继续待在里昂。直到有一天,巴黎理工的校长康克洛将军将此事当作一个笑话,告诉了执政官后,情况随即发生了变化。
五周前,遵从父亲的意愿,准备外出相亲的安培,忽然发现自家门外来了一名宪兵,那是对方专程送来巴黎理工的助教聘用证书。
而等到他作为学校的助理教师进入巴黎理工之后,居然惊奇的发现,在自己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年龄效仿的年轻天才,其中就包括27岁的傅里叶(年纪最大),21岁的马吕斯,18岁的盖-吕萨克,22岁的毕奥,15岁的泊松(年纪最小),以及19岁的庞索等二十多人。
事实上,这些产自法兰西的未来“科学大咖”,都是安德鲁执政官通过警务部从法国成干上万名,号称天才学生中,逐一筛选出来的。至于上位者的筛选标准,简单且粗暴,主要在与穿越者是否听闻过对方的姓名。
安培清楚的记得,自己与傅里叶、马吕斯、吕萨克与泊松等20多位“科技小妖”,或是作为助理教师,或是以学生身份,进入巴黎理工学校的第一天,日理万机的法兰西执政官还抽出了半天时间,专程赶到了巴黎理工,并在校长办公室里亲切接见他们。在那之后的第三天,卡尔诺才正式接任巴黎理工学校的校长。
在今天波旁宫的年会会场上,巴黎理工学校的师生来了近百人,至于那个特殊班级的成员们自然是全部出席。不过,第一执政最为关注的,就是傅里叶、安培、马吕斯、吕萨克与泊松五人。
……
或许是对台上的某个院士讲述的研究课题不怎么感兴趣,安培不自觉的晃动了身体,先想着打个盹,闭眼养精蓄锐。
此刻,年纪最小的泊松却不知从哪里凑了过来,他还压低了嗓音,对着安培,还有一旁的傅里叶,神神秘秘的说道:“两位老师,再等一会儿,执政官公民会叙述一个怪异的数学猜想。请记住了,你们可以去听,但尽量不要去想,更不要试图验算结果!”
满脸诧异的安培和傅里叶相视一眼,想着要继续追问时,小泊松已不见了踪影。一刻钟之后,安德鲁院士再度走到会场的讲演席。
此时此刻,安德鲁准备在他最不擅长(应该是非常糟糕)的数学领域,抛出一枚用心险恶的诡弹,震慑一下那些脾气不太好的数学家与物理学家。
谈及1795年之后,19与20世纪的数学发展史,即便是作为文科生的安德鲁,也清楚最具杀伤力的几个重磅炸弹,诸如运用于物理与数学方面无所不能的“傅里叶转换”,可以上天揽明月,入海擒蛟龙的“完美微积分”,以及石破惊天的验证“费尔马大定理”。
但关键的问题,是这些数学问题与答案根本不是人做出来的,唯有“天才中的天才”方能捣鼓。即便是让安德鲁拿着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也没办法看懂,更别说详细描述出来。
退而求其次,或是说另辟蹊径,安德鲁很快又想到了一个困扰现代人一百七十年,至今无人可以解出来的数学难题。
此刻,在安德鲁身后,充当助手的小泊松将一个移动黑板推了出来,呈现在台下的八百多名与会学者面前。
很快,大家就注意到黑板上描绘的是一副1794年的巴黎市区地图,用白色粉笔精细勾勒了48个选区的界限,并用1,2,3,4的数字加以标识。
安德鲁侧着身,手指黑板上的1794年的巴黎行政区域图,语气谦逊的说道:“大约在十个月前,当我进入救国委员会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张地图。由于日常工作的缘故,差不多每天都要面对这一张巴黎行政区图,并在上面用不同的颜色纸片与图钉,标注各种需要自己关注的工作事项。于是在不经意间,我忽然想到一个四色问题,一直无法用严谨的数学逻辑来论证。所以,借着今日良机,与大家分享一下。”
此刻,台下响起了一阵轻笑,很多人急切的想要知道是什么问题。反倒主席台上的卡尔诺院士却是一脸严肃,眼中还略带无奈与惋惜的表情。那是他和拉普拉斯院长、蒙日总院长就被安德鲁提出的“四色问题”暗地坑过,整整的四周时间里,大家没日没夜的验算,却没能找到破解该问题的头绪。
安德鲁继续说:“我发现,在任何一张地图只用四种颜色,就能使具有共同边界的区域涂抹上不同的颜色。换句话说,在不引起混淆的情况下,一张地图只需四种颜色来标记就行了。”
说着,安德鲁示意小助手泊松,让他使用白、红、蓝、黄四种不同颜色的粉笔在巴黎地图的48个选区着色。
期初,台下的数学家们或是自认为数学不错的学者,满不在乎的看着15岁的少年在地图上乱画;但等到涂上第20片区域时,大部分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大家看出简单问题中隐藏的数学奥秘;30片区域时,没有人再理会在一旁阴笑的安德鲁,他们都在做心算,力求能解出来;等到全部区域着色结束,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几乎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的推演自己所能提供的解决方案,显然心算不够了,而铅笔与白纸再度成为现场数学家极度渴望的工具。
所谓的四色问题,又称四色猜想、四色定理,是世界近代三大数学难题之一。地图四色定理最先是1852年由一位英国大学生提出来的,至今还没能彻底解开。
四色问题用数学语言表示:即“将平面任意地细分为不相重叠的区域,每一个区域总可以用1,2,3,4这四个数字之一来标记而不会使相邻的两个区域得到相同的数字。”这里所指的相邻区域是指有一整段边界是公共的。如果两个区域只相遇于一点或有限多点就不叫相邻的。因为用相同的颜色给它们着色不会引起混淆。
另一时空中的人们发现四色问题出人意料地异常困难,曾经有许多人发表四色问题的证明或反例,但都被证实是错误的。后来,越来越多的数学家虽然对此绞尽脑汁,但一无所获。于是,人们开始认识到,这个貌似容易的题目,其实是一个可与费马猜想相媲美的难题。
派出这个无人破解的“四色问题”,作为穿越者装逼打脸的神器,简单且实用。至少在安德鲁成功穿越的那一年,整整170年里,无人能破解。
即便是后世的超级计算机证明虽然做了百亿次判断,终究只是在庞大的数量优势上取得成功,这并不符合数学严密的逻辑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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