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列朗在英国流亡了一年多,但在1794年1月,他又被英国政-府驱逐出境。因为那时,在欧洲各国到处都有对他切齿痛恨的法国流亡贵族。
不得已,塔列朗被迫远涉重洋,跑到了新大陆。在美国的前法国主教由于远离了政界,变得穷极无聊,只得做些土地投机买卖来打发光阴。
等到1794年8月,热月政变的消息传到美国之后,塔列朗看准了这将是对自己最为合适的政治环境。在1795年3月,他毅然决然的从美国乘船来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然后又四处张罗奔走,到处托人求情,恳请安德鲁和他领导的新政-府能批准他回到法国。
但在最初的时候,无论是安德鲁,还是勒贝尔,或是图里奥,大家都厌恶这个出尔反尔的痞子政客。基于此,执政官们对于塔列朗的请求,一个个都表现得无动于衷。
不过这一回,流亡贵族对塔列朗的仇恨倒是帮了大忙,那是前奥坦主教在阿姆斯特丹街道上散步时,被几个自称是“复仇者”的家伙痛殴了一顿。
此事在巴黎报纸报道之后,引发了国民公会里,众多共和派议员的强烈愤怒。而图里奥等人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希望安德鲁接受塔列朗的回国请求。不过,勒贝尔却对此激烈反对。
“什么!那个叫塔列朗的怪物、大滑头!只要有利可图,他会在集市上把我们一个个全都卖掉的!”勒贝尔显然看出了那位前奥坦主教的内心实质。
图里奥却反问道:“请问,他把哪一个已经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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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勒贝尔喊道:“首先是他的上帝。”
“他不信仰上帝了。”
“那他以前为何替上帝效忠?后来他又背叛了他的阶级。”
“这一切都是明智举动。”
“嘿嘿,说是野心倒更合适,到了最后,他又出卖了他的国王。”
图里奥回应道:“不过,我觉得责备他的不应当是我们。”
最后,勒贝尔对着一言不发的安德鲁说:“塔列朗是一切灾难的祸根,是背叛和堕落的典型,旧制度化了妆的走狗。若不是瘸腿,充其量能当个善于炫耀的仆人。他的心比腿更可憎!”
如果争论在这里为止的话,安德鲁应该会选择支持勒贝尔的主张。然而,这位瘸腿的奥坦前主教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成功巴结上比利时总督塔里安,安德鲁的导师勒让德尔,以及著名的女作家斯塔埃尔夫人。
尽管安德鲁非常确信所谓的阿姆斯特丹被殴事件,不过是塔列朗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但第一执政还是看在一干同僚与朋友的情面上,允许塔列朗在9月下旬,从阿姆斯特丹返回到巴黎。
另一方面,安德鲁也听从了勒贝尔的建议,自始至终都拒绝接见这位大革-命时期的著名革-命前辈,而且也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劝说,让塔列朗在督政-府中担当职务,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副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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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那是穿越者想看看塔列朗会有什么本事来见自己,继而成功说服自己给予对方一个督政-府官员的任命。
其后的两个多月里,塔列朗似乎忘记了他在政治上的苦苦追求,再度回到一个交游广泛,口才敏捷,喜好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状态。
不知不觉间,一贯反对塔列朗的勒贝尔也居然悄悄的改变了立场,他私下里告诉第一执政,那位前奥坦主教也有精明过人之处,尤其是他那以身俱来的贵族气息能够迷倒欧洲王室,可以考虑给予对方一个适合的职务,比如说驻欧洲某国的大使,或是外交特使身份。
等到巴黎警局的密探将一份私密报告提交给执政官,安德鲁才知道了勒贝尔的变化,那又是斯塔埃尔夫人的功劳。
没错,杵着拐杖的塔列朗成功爬到了巴黎最著名的“五花肉”的床榻之上。来自秘密警察的报告中显示,两人的鱼水之欢很是融洽。此刻,就连穿越者也不得不佩服塔列朗的好胃口。
那是在勒贝尔接到安德鲁的电报,即将赶赴斯特拉斯堡的前一天,接受斯塔埃尔夫人的邀约,同意在波旁宫的丰饶楼里接见塔列朗。
此刻的塔列朗如同一个首次涉足舞会的姑娘,由斯塔尔夫人陪同来到波旁宫。在走廊上等候时,塔列朗一眼看到了走出房间的勒贝尔,就低声对斯塔尔夫人说:“此人成不了大器,也拿不定主意。”
斯塔尔夫人低声说:“只要勒贝尔不再坚决反对,你在督政-府中可以谋求一份差事。至于第一执政,我现在还没法说动他。”
说着,她拉起塔列朗的手,带他朝勒贝尔走去。此刻,第二执政已经注意到斯达尔夫人身边那位衣着华丽的瘸子,他直接开口道:
“噢!塔列朗公民,我们正在说起您呢。您是个卓越的朋友,情感细腻的神父,知恩图报之士。我这么说不怕人说我吹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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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列朗尽管听出对方的嘲讽之意,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频频躬身致意,继而又低三下四的低声说道:“您的仆人……您虔诚的仆人……对您感恩戴德的仆人,只有对您的崇拜才能同对您的尊敬和感激相提并论。”
这一番卑微至极的奉承话,说得勒贝尔心花怒放。随即,这位第二执政很是大度的忘却了塔列朗于1792年8、9月间,为骗取出访英国的外交护照逃离法国,而故意坑了丹东和自己一把的往事。
等到塔列朗说服了勒贝尔之后,横在前奥坦主教“为国效力”最后的,也是最大的阻碍,就是第一执政官安德鲁-弗兰克。
事实上,安德鲁对于塔列朗的态度表现得模棱两可,以前者的身份权势,别说阻止塔列朗回国,哪怕是直接送对方进监狱,甚至是下到地狱,都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基于此,塔列朗表现得十分谨慎,他没有再贸然请求拜访安德鲁,而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在巴黎四处访友,请教了熟悉第一执政的朋友们,详细研究了安德鲁的发家史,还有对方的性格喜好,尤其是当下安德鲁领导的督政-府对于欧洲大陆的政治、军事与外交政策。
直到回到巴黎的安德鲁,决心在枫丹白露宫举行一场宗教婚礼,塔列朗这才重新出现在执政官的视野中。需要说明的,据萨瓦里少校的调查,塔列朗使用的观礼请帖,居然来自康巴塞雷斯家族……
等到身穿红色华丽丝袍,佩带钻石饰物的前奥坦主教,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进入会客室时,就向桌案前的执政官行了一个贵族式的脱帽礼。然而,安德鲁仅仅瞥了对方一眼,就继续签批自己手头上的海量公文。
塔列朗对此也不介意,他就笔直的站在沙发旁边,低眉顺眼、一声不吭,继续扮演一个乖巧羞涩的姑娘,默默的等候着法兰西最高统治者的“青睐”。
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安德鲁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抬起头,邀请塔列朗在舒适的沙发上入座。显然,面试者的第一关过了。那是在外交政治中,狡猾与隐忍,比起刚毅和愤怒更为有用。
安德鲁站起身,他走到办公室前面,似笑非笑对着来访者问道:“数周前,我听说你用了10分钟,成功说服了勒贝尔公民不再反对你。那么,你准备用几分钟来说服我,接受你来督政-府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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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列朗也随即起身,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仪表威严的第一执政,奉承的说:“那要看执政官公民需要给予我多少的时间?”
安德鲁点了点头,他掏出怀表,说道:“一分钟,现在就开始!”
听到这里,塔列朗用他那机智而又沉着的目光,望了执政官一眼,说:“第一,在进行德意志战争的同时,我可以游说神圣罗马帝国的各诸侯,促使他们对鲁尔公国和法兰克尼亚公国的承认;第二,我可以在尊严时代和法兰西赋予的关键时刻,第一个向您表达超乎共和国第一执政的礼仪。”
听到这里,安德鲁笑了。塔列朗既然知道了安德鲁筹划中的法兰克尼亚公国,显然是做足了功课;至于那一句“超乎共和国第一执政的礼仪”,明显是在向安德鲁效忠,一类臣民向君主的效忠。
随即,安德鲁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事先已由图里奥与勒贝尔联合签名的一道公文,并在后面附上了自己的名字,继而递给来访者。
塔列朗毕恭毕敬的接过来一看,这份文件正式任命自己作为共和国赴丹麦特使,前往哥本哈根商讨两国建交事宜。
安德鲁继续说:“塔列朗公民,针对你的正式任命书将会在48小时内,直接送到你的府上。所以请你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带团出访哥本哈根。因为法兰西需要一位北欧的伙伴。”
“听您吩咐……听您吩咐……伟大、光荣的执政官公民!”尽管充当一名丹麦特使并非塔列朗想要的职务,但却是一个好的开端。
等到下楼时,这位刚刚获得新职务的外交官,热情亲吻为他照明引路的斯塔尔夫人,他还与每一位熟悉的宾客,热情握手。
等到塔列朗走后,回到房间的萨瓦里少校,很是谨慎的对着执政官问了一句。他说:“您之前不是不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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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萨瓦里想要比起另一时空走的更远,很多事情就需要他本人去领会。
在穿越者看来,塔列朗无疑是第一帝国时代最精明的外交家,他在任何事情上处理的都很好,还忠实地执行皇帝的外交政策,尽心竭力地为皇帝的肆意侵略扩张制造堂皇的“根据”。拿破仑十分赏识塔列朗的才能,称赞他是内阁大臣中“最聪明能干的人”。
现如今,安德鲁执政官也需要这样的人,梅特涅在为鲁尔公国服务的时候,塔列朗也可以给未来的法兰克尼亚公国效力。
尽管如此,在安德鲁的内心深处,至始至终没有放松对塔列朗的警惕,因为“贪婪与背叛”属于华丽瘸子,众所周知且与生俱来的品行。
在拿皇时代的两位著名背叛者中,除了塔列朗,还有富歇。
至于在另一时空中,富歇属于缔造了法国公共警察和秘密警察的体系,高效和疏而不漏的近代警察密探和间谍体系的最初创建者。
无论何时何地,这位警务大臣总表现出远见卓识,积极主动,对事物洞察入微。皇帝曾对自己的近身侍从说,“我之所以能在巴黎安稳睡觉,富歇的功能占了大半。”
现如今,在巴黎失业了近一年的富歇,比起刚刚有了正式公务编的塔列朗更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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