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队刚进市区后,凌游就发现了这城市里的景象非常怪异,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路上的行人很稀少,街道边的商户有一部分都拉起了卷帘门关门歇业,现在即将要到中午午饭时间了,按理说餐厅面馆等店铺都应该是等着迎接中午饭口这一高峰时期呢,可大多数的快餐店此刻都大门紧锁着。
其实这也是每次提倡创文创卫活动中很常见的现象,有些地方的领导,秉持着“宁挨百姓骂、不犯政治错”的理念,在城市中大肆整改,把原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文明工程,变成了一部分人的形象工程、面子工程。
有些地方,基层干部放着本职工作不干,跑去村里、路边捡烟头,学校的老师们不在教室教书育人,却集体上街捡垃圾。更有甚者,卖鱼的小贩,把鱼的大小类型做分类,个别长短有差异的鱼还剪去尾巴为了统一长度一致。十几年修修补补,导致车辆每每避行,都修不好的破损路面,竟然一天之内又能做到平坦如初。
有些地方更是做出许多雷人之举,花天价在最快的时间里修建公厕,其豪华美观的程度不亚于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标准,可当评比一过,评选领导一走,那“为百姓”而修建的豪华公厕,却又上了重重的铁锁,一年半载之后全部成了荒废的“违规建筑”。
而这种现象,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平时越脏乱差的城市,在创文创卫期间,做出的表现越多,就好比我们很多人上学时期,那些学渣们一般,平时学习不努力,考试临时抱佛脚,大喊“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可笑口号,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在考试前头悬梁、锥刺股就能考出高分吗?“监考老师”真的看不出这种小聪明吗?代表着荣誉的小红花真的能戴到“形式主义”的头上吗?
不然吧!?这不过是自己蒙蔽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最后的结果就是劳民伤财的同时,让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这绝不是国家发起创建文明城市和创建卫生城市的初心之举,只不过是被那一小撮投机主义的领导们给扭曲带歪了罢了。而大家统称为这是一种“创卫综合征”的行为。
当车队走到一条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龚秉义说道:“去吧。”
司机打开车门后,凌游与刚刚被点名的几人,就在这时悄悄下了车,沿着小路走进一个胡同里。
凌游此刻越发觉得无语可笑,明明是来搞突击检查的,可现在却像做贼一般。
那个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小卢,名叫卢佳奇,是环保厅的一名借调人员,正科级。
这四人中他年纪最长、级别最高、而且对本次举报内容中环境污染问题的事项里,专业最对口,所以其余三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听从他的指挥调度。
卢佳奇看车队走远了,就对凌游等人说道:“走吧,直接去西华工业园区。”
几人来到路边等待半晌后,才拦下了一辆出租汽车,上车后告诉了司机目的地,司机便踩下油门前往西华工业园区而去。
凌游与那个“包打听”辛然,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办事员王雨坐在后排,卢佳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行驶在路上,凌游开口问道:“师傅,这路上的出租车怎么这么少啊,你看这道边很多拦车的人都拦不到。”
师傅叹了口气,从鼻腔里嗤笑了一声说道:“锦春的出租车很多,但今天上午临时通知,车辆年限超过三年以上,尾气排放量大的、车身不干净的都禁止上路。”
凌游故意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司机怅然道:“还不是让创卫搞得,每年创卫,都要来上这么一阵子,鸡飞狗跳的。”
这时副驾驶的卢佳奇说道:“可创文创卫是一件利民工程啊,怎么大家的对这件事的怨念这么重呢?”
那司机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利民工程我不懂,但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了,咱就说我们家吧,我开出租车,我媳妇在工厂做工,上有个快六十岁的老妈,做环卫工人,下还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一家人一个月的收入就那么点,还要还房贷和供个孩子,上个月说开展创卫,我媳妇的工厂停工了没了工资,我老妈单位现在更是离谱,环卫局的领导,每天拿一个小称,来称他们负责路面的落叶和灰土,说超过标准的,还要罚款,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了,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下班回来,老太太现在每天腰酸腿疼的搞出一身的毛病,你们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听到司机的话,几人都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游看着窗外的街道,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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