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啥啊,多走走看看心情放松就不累了”,我一把抓住佟娅的手腕将佟娅拉起往外走去。
佟娅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和我们出了院子。
可能唱鬼戏的原因,村里每户人家都是灯火通明,估计在等待三更天。
我们跟着祁老头到了谷场时,看到了一个已经搭好的戏台,有几人在戏台四周检查着有没有错漏不对的地方。
戏台下摆放着三十多张四方桌和板凳,已经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最后面的桌上开始摆放贡品和灵位牌了。
“祁大爷,晚上会唱啥啊?”,乔阳正色问道。
这种场合下,我们不由得都正经严肃,不敢随意对待。
祁老头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戏台,“老头子我也不清楚,都是一些经典的戏曲《贵妃醉酒》、《霸王别姬》、《锁铃囊》之类”。
对于戏曲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欣赏,那些唱念做打我只能本能去用听觉和视觉感受,唱的好不好反正听不出。我记得小时候爷爷喜欢听戏,这老头要是没那么早去世,我估计我能从他身上懂得一些。
祁老头摆放好东西后,走到一边和那几个先来的老头老太太打起招呼。我们不敢随意乱走动,在最边缘站着打量四周。
到了十点半时,村子里陆陆续续百十号人提着篮子走了过来,因为是贡请家族逝者,每个人都是面色庄重严肃。
这一幕看上去显得有些诡异,像是要举行某种邪教仪式一般。
但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一点也不愚昧迷信或是无知,反而有些感动。这些人抱着一种对逝者的缅怀,一种逝者未逝的心态,这一刻他们的情感是真挚的。
一群人诧异地看了我们几眼,然后各自走到桌前摆好灵位牌和贡品。
“见鬼了,我怎么觉得有些感动呢”,林子低声道。
“噓,这个场合时间别提那个字”,衡秋四周看了看,有些慌乱。
在众人摆放排位时,戏班子的乐队师傅们从戏台两侧的帘子后陆续走了出来,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接着一个大褂中年人走了出来,应该是班主,班主走出来后打量了台下和四周一遍。
这时杨大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走到台前和班主聊了些什么。
距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时,戏台上的中年人对着台下施了一礼道:“各位亲属请离场,四更天之后再过来。期间请诸位闭门勿出,更不要来到谷场,否则一切后果意外自负,戏班概不负责”。
“走吧”,祁老头这时走了过来。
其实我们几个还想看看他们唱戏的场景,但也知道这犯禁忌,只能心中遗憾地和祁老头回了家。
回到屋里后,祁老头便将门给关好,坐在桌子旁抽着旱烟,一语不发。
赵山南已经睡下,我们几个人睡意全无,心中不停想着空无一人的谷场那边。
等到十一点十分多的时候,婉转悠扬的唱戏声传了过来,不过声音很小,只能听到类似,“咦,未,啊……”,这三个较重或音长的语气词。
“西厢记”,祁老头吐出一口旱烟,语气平静说道。
月光洒落,村子披上了一层银沙,想到村里大半人都如祁老头一般坐在屋内静静等候听着,我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忘记此刻这一幕。
一曲《西厢记》唱完,接下来的戏曲我们依然只能听懂“咦,啊……”的语气长音,不过这个声音比刚才清脆悲凉一些。
“窦娥冤”,祁老头抽着烟,又点出了此刻唱的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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