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在搞秦洛——这正是唐毓此次回帝都的目的。
她想要质问自己的父亲这个问题,毕竟在她想来,父亲有充分的动机和理由去做这件事。
不过她并未直接提出质问,而是试探性的起了个头:“爸,您最近有关注洛玉?”
这是一句废话般的询问,毕竟刚才唐泽明的言语当中已经能够透露出这一点,唐毓对此也心知肚明,但还是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偶尔,”唐泽明言简意骇的做出回应。
唐毓继续问道:“那依您来看,洛玉未来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这次唐泽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尽管没什么眼神和表情上的变化,但唐毓知道父亲正在思考——他这人总是这样,一言一语要么言简意骇,要么就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给出回答,而且这个答案往往一针见血。
过了约莫半分钟,唐泽明突然吐出四个字:“未来可期。”
唐毓有些错愕,她没想到父亲对洛玉的评价这么高。
“很意外吗?”唐泽明瞥了女儿一眼,淡淡道:“就事论事的说,虽然洛玉只是初创的公司,根基很底蕴都很薄弱,但它的领导者却潜力无限,所以只要领导者不垮台,这家公司怎么也不会做的太差。”
很显然,唐泽明口中的领导者指的就是“秦洛”,而他先说的一句“就事论事”,则是表明他的这番评价是抛开了大家的私事而说的。
唐毓对此心知肚明,却依然想不到父亲会展现出如此“友好”的一面。
不过既然对方提起秦洛,那她也就跟着把话题往更深一步去推进,说道:“那按您的说法,如果想要击垮洛玉,那只需要针对秦洛本身就行了?”
也不知是从这个问题中意识到了什么,唐泽明眉梢一挑,过了几秒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洛玉之所以能起势,靠的也无非就是他的个人能力…其他人,包括你在内,都是可以替代,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
这话说的有些不留情面,轻描淡写的就把除了秦洛之外、包括唐毓在内的所有对洛玉做出贡献的人全部踩了一遍。
但唐毓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怀揣着和父亲同样的想法。
洛玉之所以能够顺利创建,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毫无疑问靠的都是秦洛的个人能力。
当然了,其他人也对此作出了不少的贡献,比如唐毓在公司创建之前就帮着秦洛忙前忙后,公司建立之后也是一手操办着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另外还有程宇、姚妍妍、邵欣欣以及邵红的帮助,这才让洛玉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成绩。
然而,如果没有这些帮助,秦洛就没法把洛玉做起来了吗?
未必。
就像是唐泽明说的那样,除了秦洛之外,其他人都是可以代替的,而只要秦洛还在,无论是一个洛玉还是两个洛玉,他都可以轻松搭建起来。
他是这家公司毫无疑问的核心人物,公司少了其他人还能继续运转,但只要少了他,那就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所以说,唐毓认同父亲的说法,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感到有些高兴——就像是听到了家人对自己喜爱之人的肯定,她莫名觉得与有荣焉。
于是她看向父亲,问出了第一句带有明显攻击性的话语:“那么,按照您的说法,我们的那个赌约,我的赢面似乎不小?”
唐泽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冷不丁问了一句:“有人针对洛玉…或者说,有人在针对秦洛?”
父亲的避而不答,某种程度上似乎是一种默认,而他突然的转移话题更像是一种不愿示弱的行为。
不过唐毓现在没法去思考那么多,因为父亲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并且一针见血的道明了她回来的目的。
话已至此,接下来也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但唐毓偏偏学起了她父亲,用避而不答来代表回答。
眼见唐毓沉默着不说话,唐泽明的嘴角很微弱的抽搐了一下,说道:“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你怀疑是我在背后针对你们?”
话音落下,他那一直淡然的脸色突然显出几分不屑,而后不等唐毓回答便继续说道:“唐毓,你还是太幼稚了。”
唐毓抿了抿嘴,垂下眼帘不再去直视父亲,轻声道:“我只是想回来求个安心。”
“呵,”唐泽明突然嗤笑一声:“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在某些情况下,我的确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一些应对措施,但那个儿戏一般的赌约还不至于让我做到那种地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我承认,秦洛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你们这个年纪所应有的能力和手段,有他在后面帮你,在赌约到期的时候你的确可能获得和我正面谈判的资格,但是唐毓…”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唐毓,虽然语气依然平淡,但唐毓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宛若实质性的威压席卷而来。
“你要清楚,我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而如果你们最后只能达到勉强和我谈判的资格,那还不足以改变我的想法,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唐毓:“…”
生活在这个一个家庭当中,常年累月的受着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唐毓当然能理解父亲这番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他看似说了一大堆,实际上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你和那小子干的确实不错,但还入不了我的眼,更到不了需要我出手干涉的地步。
换句话说,有关于唐毓此次回来的目的,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屑。
理所当然的,他就是在告诉唐毓:你所担心的那件事,并不是我做的。
唐毓此次回来本就是为了图个安心,无论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又说了怎样过分或是不过分的话,那都不重要。
她只需要得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就行了。
还好,唐泽明给了她这个答案。
唐毓也不会去质疑父亲这番话的真实性,因为如果连这种事父亲都敢做不敢当,还要用谎言来进行隐瞒和欺骗的话,那他就不是从唐毓小时候起就让唐毓一直高山仰止的父亲了。
良久,唐毓站起身,带着几分恭敬的说道:“我知道了,打扰了爸,我先出去了。”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可就在她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打算开门的时候,身后却又传来父亲淡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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