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丘山,离开这座茅草小院之前,林北阳还得去趟宿山宫,向张卿辞行。
宿山宫成立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而宫主之位也随着张蒯的离世传到了张卿手中。
林北阳出现在宿山宫内的林间小道上,碰到那些上山下山的宿山宫弟子,这些弟子都会客气的喊一声林公子,年纪稍小一点的还会喊一声林大哥,宿山宫的弟子谁不知道丘山半山腰院子里的林公子是他们宫主的挚友,在张卿还不是宫主的时候,闲来无事时,他就总会带壶好酒去找林北阳,两人谈天说地,举杯畅饮。
宿山宫山顶有座凉亭,自从张卿当上宫主后,不管春秋冬夏,独自一人时总喜欢再这座凉亭内独坐品茶,有次兴致大起,将这座凉亭命名为:去闲亭。
意味: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临近去闲亭,有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年轻男子正端坐石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套价值不菲的江南青瓷茶具。林北阳本想喊一声张宫主,可无意中瞥见此时的张卿正在闭眼打盹;出了去闲亭,他张卿就是宿山宫的宫主,不能喊累,不能软弱,不能疲惫;只有在这独属于自己的去闲亭中,他才敢打个盹,做个无忧无虑的清静之人。
林北阳径直走到张卿对面,入座,举壶,倒茶,倒茶声音响起的瞬间,张卿瞬间清醒,睡眼惺忪的张卿在看到林北阳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的说道,“什么风把你小子吹到我这了,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相熟之后,张卿已经懒得喊林北阳名字了,或许是因为林北阳一直拒绝自己来宿山宫的缘故,所以每次见面,张卿都会喊林北阳小子,林北阳也是见怪不怪,谁让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宿山宫宫主呢。
“你这亭子别人不能来,我还不能来了?”林北阳轻声一笑,喝了一口宿山宫宫主的茶水,茶香甘醇,是好茶不错,但还是感觉没有陆姑娘煮的好。
张卿摇头笑了笑,同样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问道,“陆姑娘的伤好些了吗?”
“养了一个冬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过几天她就要走了。”林北阳看着张卿感慨说道。
对于陆雪泥的离开张卿并不意外,在去年自己第一次在林北阳那小院中看到陆雪泥的时候,他就告诉林北阳,这姑娘身边有只青夔为伴,定不是寻常人。
在后来的接触中,张卿的话也不断被证实,陆雪泥确实并非寻常富家小姐,而是柳州牧陆凉庆的女儿,同样也是要远赴项州的女子。
“陆姑娘是个好姑娘啊,面相好,人也好,和你小子竟是有几分般配。”张卿一看到林北阳这话就多了起来。
“你这话要是说到陆姑娘面前,看她不揍你。”林北阳笑着说道。
“我看啊,这陆姑娘对你也是有些意思的,怎么样?要不在她走之前,我出面给你们搭根线,让你小子成个家,到时候也别太感谢我,跟我一块留在山上就行。”张卿继续说着,越说越兴起,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林北阳并未顺着张卿的话说下去,而是抬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这次来其实是向你告别的。”
张卿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不会是要跟着陆姑娘一起走吧?”
林北阳点了点头,起身给张卿的空茶杯中添了点茶水,“你知道我志不在此,这次出去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张卿苦笑一声,眼神是明显的不舍,“那你们确定好去哪了吗?”
“西北,项州。”林北阳淡然说道。
张卿瞪眼看着林北阳,“项州?你没和我开玩笑吧?现在宁家正和西羌打仗呢,你们这个时候去项州干什么?”
林北阳脸色平静的说道,“我想去项州看看,说不定那里就是我的归宿。”
“当初宁公子有恩于我们,你去项州投奔他我并不反对,相反,你去了那里我还更放心,只是我还是想说,难道那就真的一定得去战场吗?来我宿山宫,你我兄弟共就大业不好吗?”张卿还想再继续劝劝林北阳,只是林北阳很显然是去意已决。
“来这里之前我就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得走。”林北阳轻声说道。
看着林北阳决意离开,张卿心中很是不舍,自从坐上宫主之位后,他身边的朋友就只剩下了林北阳,可是今天过后,他这唯一的兄弟也要走了,想到这里,张卿就不免感到一丝难过和伤心。
“哎,当初父亲走之前就说过,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必是大才,若是能留在宿山宫,那是我们宿山宫的福气,若是你执意要走,也让我别强留,外面天地广阔,定有你一展拳脚之地;这些年来,我该说的也说了,却还是留不住你啊。”张卿自嘲苦笑道。
林北阳举杯自罚,“老宫主谬赞了,我林北阳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张卿突然想到了什么,闷声问道,“你不会是和陆姑娘那啥了吧,这才下定决心陪她去项州?”
“噗嗤。。”这句话差点让林北阳一口茶水喷出来,赶忙摇头否认,“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陆姑娘还要嫁人呢。”
张卿咂咂嘴,“没有就没有,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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