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烈沙吹在这位曾经杀得北蛮百里无人烟的老将军身上,老将军眼睛眯成一条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身影,吐出一口浊气,“项州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女子看着老将军身后的宁延,气的牙痒痒,可是老将军所展示出来的庞大真气,让同属神魄的两人倍感压力,即便是神魄也分三六九等,而眼前的老人无疑是最高的拿一等。
宁延起身,不停的咳嗽着,旁边郑广原扶着宁延,宁延嘴角一弯,“姑娘,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不能保证你能活着给我跪下做牛做马了啊。”
听着宁延戏谑调戏的话,女子收回手中细剑,转身离去,旁边的男子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女子身后离开。
两人离开后,王亮虎转身看着面前自报家门的宁延,眼神中意味深长,“做一场戏给西固百姓看,给项州百姓看,给天下武林看,宁延,若是我不来,你可就要死在自己狂妄手中了。”
“两大神魄高手进入西固城,这可不是小事情,敦煌那边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王老将军,虽然不在军中,但在您心里还是不希望项州出事的对吧。”宁延轻声一笑。
老将军看着宁延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宁延身后,在宁延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位白袍老将一只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刚才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宁延顺着王亮虎的眼睛转身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山坡上的赵锡和。
赵锡和神态自若,“这场戏演得好啊。”
宁延拱手一笑,“多谢夸奖。”
王亮虎无奈一笑,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在乎身下的是泥土还是自家炕头,自顾自平静道,“天下和而生乱,这是当年军师说过的话,这话深得我心。生在大奉,就要明白军事是一切的基础,大奉尚武,项州更是尚武,那中原王朝能稳坐江山,考的不就是我们这些边关守将吗?但你真的觉得一次简单的胜利就能让这种局面长久吗?北蛮的实力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能和大奉僵持千年不倒的庞然大物,岂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放弃;又或者说,你真的觉得以我项州之力能挡住北蛮大军?”
“敢问先生有何高见?”宁延严肃着说道。
“武林,大奉武林繁盛,千年传承中诞生了多少豪杰宗师,他们一人抵千人,一国凭仗,不在天险,而在人心,人心并非简单的百姓之心,而是天下武者之心,大奉九流便是这稳定中原之心,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打天下,靠的是民心,坐天下,就必须拥有武林,以天下计是如此,若是单看项州,更是如此,军中重军功,同样也看江湖,你小子在这条条大道中走出了自己的路,用江湖定天下,以天下平江湖,这条路算得上是一条不好走的荆棘之路。”王亮虎看着宁延不住的点头。
“当年游历天下,有人逼我入江湖,有人逼我入庙堂,庙堂江湖,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权力,人心,权谋,实力,就像一张张大网,网的我喘不过气来,如今我好不容易要做这个撒网之人,自然要弄清楚这网到底该怎么撒才算合适,王老将军,我宁延在此邀您共撒网,不知您可有兴趣?”宁延似笑非笑的看向王亮虎。
王亮虎哈哈大笑,“年纪大人,做不得这执网之人,但是五公子你还年轻,今日此举足以证明你小子是有大材的,或许日后项州在你手上会有更好的未来,而那个时候你身边必然也是卧虎藏龙,自然不缺一个撒网之人。”
宁延抬手笑道,“那就谢过老将军吉言。”
“项州军事强便强在军功体系,军功体系重在战力,但轻在人心,几乎是以完全的个人能力来控制军队,所以才会有今日之局面,若是日后你能成为让项州军十万大军军心所向的那个人,那我希望你有改变目前项州局面的本事。”
“项州大敌,在北边更在西边,西羌这些年虽说不如北蛮,但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若有机会,还需尽快灭之。”
项州军事,事无巨细,老将军为宁延娓娓道来,宁延在旁听得津津有味,西固城头的百姓看着一老一少两人静坐沙丘,无视风沙,说的不亦乐乎,说到最后,老人仰天大笑,宁延身上伤口也逐渐结痂,地面上的沙丘也被两人做出了一个深坑。
夕阳西下,寒风吹来,老人打了一个哆嗦,宁延心头一惊。
老人起身,神采焕发,宁延站在老人身侧,抬头往南看去,那边是殷都。
“当年老将军不听我等之良言,执意忠于殷都,如今落得个含冤而去,不过好在老将军还是有私心的,他将项州军留了下来,留给了大公子,可惜大公子太像他了。”王亮虎感慨道,眼前仿佛出现了三十年前,十匹骏马停在项州山坡夕阳下看着千山遍野跑牛羊的那一幕。
“你们是为我爹好,我爹想要百姓好,而当初庙堂的那位,想要高氏皇姓好。”宁延轻声呢喃道。
夕阳下,眼前似乎出现了两个身影,他们的背影有些熟悉,两人逆光而来,宁延轻声一笑,因为这背影像极了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后陪自己走遍半个项州的那个傻姑娘;她好吗?她说不上来的好,她是大家闺秀,有时候也会蛮横无理,眼泪直流;她胆小怕事吧,也会跟着自己危险无惧,她大胆吧,却也害怕自己出事。
除了好看外,她没有别的优点,也没有什么缺点,但她就是和宁延见过的其他女生不一样,只可惜即便是蜀山分别那天,宁延也没说出喜欢你三个字,带着小姑娘留给他的小白,宁延从北蛮走了一遭,如今回到大奉,回到项州,而小姑娘却还在青州,这一东一西,只怕是很难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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