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年临近的关系，贺辞歌兴致高涨，她没吃几口菜，反倒是酒喝下不少。
等一顿饭要结束的时候，贺辞歌已经醉眼迷离，她压低了声音对沈知言道：“我说，秦董她又不来和咱们一起吃饭吗？”
“嗯。”沈知言温和笑笑：“她公司有事情。”
“这个我听我爸说了，LK集团在国外那边有点麻烦，不过秦董她这招釜底抽薪做的漂亮！”贺辞歌忍不住抬高声音，感叹道：“我爸说秦董的确是个极有魄力的人，她要把LK集团彻底转移到国内，此举并非是她在向国外那边威胁，而是她在对方试图和她争取利益的时候，她直接掀翻这块蛋糕，这样一来，反而是对方该慌了。”
其实纵然贺辞歌不提，沈知言也明确知道秦清雾的用意。
况且这样一来，也是秦清雾在向上面的领导表明态度，此后LK集团只会为了国家和国民服务，彻底扎根立足于国内。
沈灼灼听了这话，她从屏幕上的小说里抬眼，笑着感叹：“一个学生时代就能凭借超前的眼光，凭借让全行业震惊的科技，创办公司的人，后来又把核心技术主动共享的人，若不是她，我们现在应该还处在被资本垄断的时代吧？”
贺辞歌有些唏嘘道：“是啊……此等魄力，只希望科技进步发展，也不藏着掖着，这样的人似乎才是真正的企业家。”
沈灼灼没再说什么，拇指轻点了屏幕翻页，又重新回到了小说上。
沈知言和贺辞歌碰杯，趁机轻声问道：“秦清雾和你姐，是朋友？”
贺辞歌摸了摸鼻梁，正要点头，又不禁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不算朋友吧……我姐和她顶多算是认识而已。”
沈知言挑了下眉：“怎么说？”
贺辞歌沉默片刻，醉意上头，才大着胆子八卦道：“就是秦董之前在外国语学院念书的时候，我姐也在那里么……当时的情况是，她不会和任何人交朋友。”
沈知言抿了抿唇，轻声问她：“什么叫她不会和任何人交朋友？”
贺辞歌：“应该是秦家在有意的控制她的交友自由。”
沈知言捏紧了酒杯。
“这样说有点奇怪……你可以理解成，就有的家长会对孩子说，不要和学习差的孩子们玩，要和成绩好的孩子交朋友。”贺辞歌醉醺醺的摇头晃脑：“而秦望山则是不希望她能认识到对她有助力的朋友，毕竟这样一来——”
沈知言心情沉闷下去，却还是下意识判断道：“对秦家而言，意味着她羽翼在丰满。”
“好无语傻逼的手段啊……咱们长到大又怎么能不需要朋友呢？”贺辞歌啧了一声，打着酒咯：“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当年杜鸣凤女士，原本就是指定秦小姐来接班的缘故？秦望山当年还是杜家赘婿，这老匹夫自己心虚而已！”
沈知言自然明白这个。
对秦望山来说，秦清雾越优秀，对他的威胁就会越大，在秦望山的心里，最理想的状态就是，秦清雾最好永远都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更不能结识到任何威胁到秦望山的人。
贺辞歌又端着
酒杯，想要和沈知言碰杯，然而再向对方抬眼望去，沈知言却眸光微敛，里面尽是一片冷意。
“那个……”贺辞歌又对沈知言好奇问道：“这些她都没对你说过吗……她过去的那些事儿，你全都没听她说过？”
沈知言抬眼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过。”
先前她每次和朋友聚餐，秦清雾大部分时间都会拒绝和她一起去，之前就算是去了也很少说话，似乎和那样热闹喧嚣的氛围有意隔离开来。
她有时候回来的晚了，秦清雾会在家里等着她，为她留下一盏灯。但每逢她提起聚餐时和朋友们的趣事，秦清雾又颇有兴致的听她说着。
但实际上，秦清雾身为LK集团的首席，她无论出现在任何工作场合，所有人便会立刻向她身边聚集，恭谨客气，寒暄恭维。
但这始终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轻松欢快的氛围。
沈知言如今再想起这些，她心口忽然变得有些酸楚。
或许，在物质生活上，秦家为了所谓家族颜面，并未苛待过她。
但她的成长环境，却像是孤独和压抑的代名词。
然而，秦小姐又实在太完美了。
完美到她在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上毫无错处，她的人情往来极为练达。
凡是和她接触过的大部分人，都会因她知性优雅的外表而心生好感，没有人会觉得她哪里不好。
或许这在外人看来，她这样的人应该是拥有着极好的家教，才能拥有这样仿若与生俱来的完美社交仪态。
然而与此同时，又不禁让人隐隐开始察觉到，秦清雾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似乎始终让人捉摸不透，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雾气。
沈知言的心情持续下沉着，新年的喜悦和酒精带来的兴奋逐渐褪去，而酸楚和心疼也在这一刻变得再不容忽视。
她抬起手来，望着自己手指上所佩戴的那一枚戒指。
并非是她亲手设计的那一款，她当时所设计的款式内部镶嵌有她和秦清雾姓氏的首字母，而这一款是她重新设计的，上面并未镶嵌钻石，而是在戒环外围镶刻了一朵兰花草。
而秦清雾的那一枚戒指上，是一朵梅花的图案。
如今想来，秦清雾不就是这样的么？
坚韧高洁，不畏严寒，独自绽放着，孤冷又高傲。
沈知言静静沉思了片刻，过了几分钟，她拿起手机，给秦清雾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辛苦啦，秦小姐。]
秦清雾回复她。
[嗯？]
片刻后，对方又发了消息来：[是已经喝醉了吗，让代驾去接你？]
沈知言唇角勾出一个笑弯，眉眼也温柔弯起：[没有喝醉，很清醒。]
此时的秦清雾应该还在开会。
哪怕已然到了年底，大部分公司都已经放了假。然而国外却没有春节，LK集团的总部在G国，而G国又因为发生王室夺权的事情，新上位的那位
急于要立威，这才把主意打到了LK集团。
只是对方显然低估了国内对LK的支持态度，也显然低估了秦清雾本人。
她向来不受人威胁，若是有谁自以为能够威胁她，她无动于衷，那只是代表她在无视，仅仅是她不在意。
沈知言在想，秦清雾是不是觉得她这话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毕竟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好像是有点奇怪。
她给秦清雾发了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包过去。
图片中，小布偶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小衣服，配图上的文字是新年快乐。
沈知言：[辛苦秦小姐，长成了大人。]
她手指缓缓打字，就在这时，沈灼灼不知道听贺辞歌说了什么，正咬牙切齿的抬起手，在试图把冰冷的指尖去塞到贺辞歌的后脖颈里。
贺辞歌连忙去找沈知言求救：“沈总，您快管管！这女人要冻死我！”
沈知言好笑的正要开口。
沈灼灼一记眼刀杀过来，威胁：“你敢？！”
她说完，又和贺辞歌继续闹成一团。
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的沈知言：“……”
这俩人确定不是在打情骂俏？
她无奈笑着轻摇了下头，只重新敛下眉，望向手机屏幕。
或许秦清雾在忙吧，就在这时，贺辞歌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您好，麻烦结账。”
沈知言拿出手机：“我来吧。”
服务员已经快步走过来，他拿起桌上的打印纸质账单，看了眼金额，随后报出数字，同时手指按下收款机的金额按键。
沈知言已经点开了二维码，贺辞歌连忙殷勤笑道：“既然沈总生活费有限，那干脆我来吧。”
沈知言勾唇笑笑：“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正在二人片刻僵持之际，餐厅经理不知从哪里快步走过来。
他态度恭敬的向沈知言说着：“沈小姐，秦董的助理打过来电话，已经为您这桌结过账了。”
沈知言茫然的四下看看，却并未看到秦清雾的身影。
贺辞歌迟疑：“什么情况？”
沈灼灼无语：“小沈，你别告诉我，你上交银行卡，是秦小姐随时吩咐人帮你打点一切？”
贺辞歌有些羡慕的看了她一眼，又去看沈灼灼，语气酸溜溜：“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也愿意上交，毫无保留上交……”
沈灼灼：“看我做什么！回家做梦去！”
贺辞歌：“……”
等经理离开了，沈知言才重新手指打字：[为什么你会提前结过账？]
秦清雾没回复。
她又给对方发消息：[你和餐厅老板认识？还是因为这家餐厅有你的股份？是你提前交代的吗？]
过了有将近一分钟，秦清雾的消息终于回复过来：[你主动上交银行卡，总不能让你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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