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还不满十二岁,还是安郡王府的世子萧允。
妹妹丢了,母亲时常以泪洗面,伤心过度,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
萧允从小便知道他只有自己有本事,将来才会是母亲的依靠,才能有找回妹妹的可能。
所以他努力读书,刻苦练武,只是他于武学一道没太多天赋,武功练得一般,但在读书一道上却极有天赋。
十岁就入了国子监,每年在国子监的功课考核中都是优等,国子监祭酒甚至直接帮他报了科举。
十一岁他就考过了秀才的功名,就连陛下都几次三番夸赞他天资聪颖。
可所有的荣耀与赞誉都因为一场生辰宴毁了。
那日是安郡王的生辰宴,府中大宴宾客,十分热闹。
不知是谁传了消息到了母亲跟前,说有了妹妹南烟的消息,她被拍花子的卖进了青楼。
母亲得知后十分焦急,让人通知他,他们准备一道出门去找妹妹。
安郡王赶来拦住了他们,严厉斥责了母亲,说母亲故意在他寿宴当日惹是生非。
母亲辩驳几句,安郡王便让人将母亲先关在房中,不许她出席生辰宴。
他愤怒之下与安郡王发生了争执,安郡王打了他一巴掌,责令下人将他一起关起来。
后面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生辰宴开始不久,他就被府里的护卫连拖带拽拉了过去。
宴会大厅里灯火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有惊讶的,愤怒的,嘲讽的,还有唾弃的,鄙夷的。
安郡王面色阴沉,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他重重摔在地上,感觉脏腑都要痛得四分五裂,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满脸不解地看着安郡王。
“父亲?”
“混账东西,不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种大逆不道,不服管教,试图毒杀亲爹的不孝子。”
“毒杀亲爹?我没有啊。”
话没说完,他的贴身小厮被拖上来,哭着道:“世子,小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毒药下在了郡王茶水里。
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只野猫来,把郡王的茶水喝了,都是奴才办事不力啊。”
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味来,气呼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下毒害父亲了?”
小厮振振有词,“分明是世子你心疼郡王妃,又记恨郡王打你,才吩咐小人下毒的啊。”
接下来,小厮的指责,茶水房下人的供述,就连他院子里的嬷嬷都跳出来证明亲眼见他去买过毒药。
最后毒药在他床头的柜子里找了出来。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他,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
“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长大了还了得?”
“毒杀亲爹,简直是丧心病狂的畜生啊。”
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他,都在鄙夷他。
那些嘲讽的,嫌弃的,怒骂的目光向一道道利剑,将不满十二岁的他射得千疮百孔。
他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绝望又不甘地解释。
“我真的没有,父亲,请你相信我。”
“畜生,不许再叫我父亲,今日若不是那只猫,我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
安郡王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今日我要用家法处死你这个小畜生。”
“父亲,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无情的鞭子,一鞭又一鞭,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趴在地上,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他不明白,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何父亲宁愿相信下人无中生有的证词,也不肯相信他这个亲生儿子的话。
感觉到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快,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心想就这样死去吧,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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