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其兀自咕哝道:“龙息?!……
“……确是龙魄之息。
“好凶悍的龙魄……若非如此也唤不醒吾……
“然则源起何处?
“几度醒转万载蹉跎,及至上回才复聚雏念,不意此番再遇良机……若能将其吞噬,必能完吾神魂,就有了脱此图牢之根基。
“奈何虚耗迄今几无余力……贸然动作必定有失,反为不美。
“宜当壮吾魂念为先!
“不知地上沧海,今朝怎个桑田。
“吾能感知上有血肉生魂可供滋补;偏那龙魄也在附近,莫如蛰伏伺机,以免打草惊蛇致生警觉。”
地下这个想动不敢动。
地上那个能动却不动。
大抵心悸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未及细品便已消弥无影,宠渡无从深究,权当是错觉,当下收束心神朝四处观望,只将脑袋转来转去就是寸步不移,可把场外道众急得抓耳挠腮。
“那丫到底在想嘛呢,杵半天了还不挪窝?”
“是啊,人家都动了。”
“也不尽然。先前听山上的刘力师兄说,献宝一党的人马可都还在原地耗着哩。”
“我看见姓戚那死胖子了。”
“貌似还真是这样的。”
此时风花雪月图内:
甘十三妹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戚宝压弯了树梢。
金克木趴在灌丛。
穆家兄妹藏身溪边。
狼狈二人组蹲在石后。
叶红烛隐于林荫。
……
就连平日里最为活泛的许求,当下也强压冲动,凭借瘦削的身形,窝在某处石隙中不声不响,“磨刀不误砍柴工,老魔是这么说的。”
魔党众徒皆在静候,想着早前在获悉“毒圈”细则时,宠渡曾再三交代过:入画先保全自身,在确信无恙之后务必按兵不动。
等!
等信号!
具体是何信号,宠渡并未明言,只让随时留意手镯的动静;饶是如此,魔党徒众照样遵循不逾,显然对他极有信心。
“老魔判断向来精准。”
“静观其变又何妨?”
“谋定后动也好。”
“依老魔所言,”阿狈趴在背后,拍着贪狼肩膀低语,“信号不久即至。”
“信号一现,我等自知如何行事。”
“阿妹稍安勿躁。”穆多海宽慰道。
不似献宝党众以不变应万变,场外的看官老爷们则按捺不住躁动起来。
“等菜么?!”
“汤都端上来了。”
“此消彼长,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占据的先机点数岂不迟早要给抹平喽?”
“老子想看斩妖、斩妖啊。”
“真替他娘的急。”
“嘿,有新开张的了。”
“这边也有。”
“那底下是谁的专屏?”
“嚯——噢!近六百点!”
“老魔失机了。”
“卢迅?哪条道上的?”
“噢……经你一说倒是想起来了,神泉宗那大块头嘛。”
“那蛮牛肯定斩了一头大的,否则点数不至于蹿这么猛,一来就把老魔摁下去了。”
“可惜他那专屏刚在旮旯里,刚没留意,怕是难知他杀的到底是啥妖怪了。”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是爷们就给他顶上去。”
“算老子一个。”
“还有我。”
“这大块头对我胃口。”
一群看客风风火火奔至卢迅坑边,前后烧有几袋钱,回来路上正彼此恭维,“英雄所见”“性情中人”“老魔可笑”云云,忽闻人堆中连声惊喝。
“看!!!”
“公幕!公幕有情况!”
“行迹图有屁看——我肏?!”
“可这动向……老子咋越看越想笑呢?”
如图所示,公幕上那些标记着各家姓氏的黑点——实在相隔太远的暂且不论,单说最初紧绕着“宠”字的那一大片字棋。
先前彼此挨得近,还看不出苗头;及至这会儿越发一目了然:其中绝大部分棋点朝四面八方渐行渐远,赫然退避三舍的架势。
仿佛那“宠”字似一颗天外陨石,一个猛子坠入人海,激起阵阵人潮往四周荡漾开来。
于是以“宠”字为垓心,周围诡异地露出一圈肉眼可见的偌大空白!
当即乐坏了从叩赏之夜幸存下来的一众猎妖客,先前还受人奚落,此时大有扬眉吐气之态。
大爷们何以手舞足蹈?
大爷们缘何亢奋?
大爷们为何与有荣焉?
这下明白了啵?
而其余散客,一面直愣愣紧盯光幕,一面回想着先前妖禽逃散的情形,脑海里不由飘过六个字儿。
这场面……咱熟啊!
随即一同手舞足蹈着,一同亢奋着,一同“与有荣焉”着,对宠渡当前的举动也更以为奇。
丫的到底在等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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