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这位主儿。
宠渡,就在这样的圈里。
宠渡,正是这样的主儿。
方圆五丈范围内,已无活人!
爆发的欲望扭曲理智,极致的癫狂催生无畏。
很快,有人填补空白。
很快,空白再次出现。
反反复复。
尸圈的数量,并无变化。
变的,只是尸圈的宽度与高度。
有灵石塔在手,在气窍的疯狂吸食下,元气实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补充灵力的同时不断修复伤口。
宠渡越战越勇,不见丝毫疲态,从混战开始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刀下人头的数量再跨一个门槛。
“百人斩”!
此时,八百人已去其三,但谁也不曾想过罢手。等到人数只剩原来的一半左右,灵力不济,符纸告罄,筋疲力竭……每个猎妖客面临的隐患各不相同。
所有人都预感到,尾声近了。
谁能撑住,谁就是赢家。
因此,更加疯狂。
战局,越发混乱。
此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有命,乃唯一意义!
生存,还是死亡?
这是个问题。
是满载而归,还是长眠于此,取决于是否露出破绽。
不幸的是,值此最后的紧要关头,宠渡露出了今夜最大的破绽。
——嗡!——
正是成也神念,败也神念。
神念常开,终至极限。
仿佛被人在身后望头上狠敲了一闷棍,宠渡耳鸣目眩,脑瓜似要炸开一般,痛呼声中下意识抬手捂头,脚下虚浮步态缭乱,整个人摇摇欲倒。
但眼下局面,岂容倒下去?!
腮帮一紧,宠渡忍痛强撑,止不住抖如筛糠。虽在人堆,但被暗里多少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刚才那一趔趄,现在这阵颤抖,纵然细微,又怎逃得过一双双贪婪的眼睛?
四周的树林中,荡起元气的波动。
传送阵的灵光,照亮百十对眸子。
那眸子里,无不闪烁着兴奋。
追了大半夜,终于到时候了。
“动手!”
“上!”
耳鸣嗡嗡,声音在宠渡听来,很远。
眼晕阵阵,似见一片黑影蹿上半空。
屋漏偏逢连阴雨。
一道径长三丈的冰柱拔地而起。
一丛雷弧在人群中穿梭游离。
一块地面忽然间变作噬人沼泥。
……
邻近多处战圈中,先后有人被迫祭出了杀招!
被打过来的,被破后撤的,被气浪甩飞的……附近但凡还能动弹的,都到了宠渡这边,惊哇哇叫着撞成一团,原本吵骂打杀不可开交,却忽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垓心那个血人。
四肢拄地,苦苦挣扎。
“宠渡?”
“是他!”
“全因为这小子!”
“砍死他!”
我们累了。我们倦了。
我们厌了。我们怕了。
我要热水。我要喝酒。
我要姑娘。我要被窝。
不是因为你,今夜能变成噩梦?
所以,只要你一死,这梦就醒了。
我,我们……就能活。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标出奇地一致。
最里这一圈,是本就在周围的人。
中间的一圈,是从其他战圈来的。
外间那一圈,是从林间跳出来的。
里外三圈,高低两层,将出路封死。
……什么声?好吵。
……什么光?好亮。
宠渡摁头抬眼,只见混沌一片,模糊的景象拉伸,紧缩,起伏,撕扯,旋转……
时间,仿佛变慢了。
是什么时候来着,十二还是十三岁?因为刻出人生第一张符,十八年来唯一一次宿醉——现在的感觉比那时醉酒还恼火啊。
扭曲的光色中,走来一人。
老头子?!
一说酒,你这老酒鬼就出来了?
果然不能提酒呀,偷偷念都不行。
师父停下了。明明在眼前,却感觉很远。
师父的样子有些模糊,却不扭曲。
师父在笑,笑得很鸡贼。
你个老顽童!
地面怎么在晃,是有人在跑么?
好冷的夜风,吹得脸疼。
好重的杀气,刮得心紧。
宠渡甩了甩脑袋。
好重的脑袋。
不能睡。
老头子正看着哩。
起来,死了谁给老头子报仇?
起来,不是要做教主么?
起来,你可觅得爹娘的下落?
起来!
起来啊!!
起来!!!
抬眼再看时,师父已经消失了。
恍惚间,泥丸宫中那个小金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骤然睁眼。
与此同时,不知起于何处,隐隐约约似有一个渺远的声音高喊着:“醒来吧,少年。”
霎时,灵台清明。
宠渡眼射金光,猛力上蹿。
刚刚跳开,脚下轰隆炸响,来自四面八方的流光撞在一处。借着爆炸的气浪,宠渡冲天而起,凌空翻身一个倒栽葱下来,从袋中拍出个不倒翁摁在地面。
手臂一屈一抻。
五指铆劲儿一拧。
灵力,似小旋风一般灌入不倒翁。
顺势一个空翻,宠渡第二次跃起。
围上来的猎妖客顿时方寸大乱。
“什么东西?”
“小、‘小可爱’?!”
“我早提醒过的,你们却当耳旁风。”
“还说个屁,快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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