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得知刘彻大赦天下的消息,卫子夫生动演绎了一出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苍天啊,你终于听到我心中的祷告了嘛!”
“把粥拿来,吾要进食!”
“吾卧床多日,后宫诸多嫔妃个个心知肚明,却未有一人前来探望问安,是吾平日太好言语,太善待她们,令她们失去了敬畏之心么?”
“将掖庭令召来,将这些嫔妃也全部召来,吾是时候教教她们什么叫做后宫之法了!”
“听闻前些日子平阳公主又给陛下举荐了一个姓李的女子,如今已经受了陛下临幸住进了永巷,将她也一并召来!”
“此前是吾太仁慈了,今日起,后宫就该有后宫的规矩与尊卑!”
金马门。
“”
霍光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手微微一抖。
使得面前案几上才用六博棋子摆了一半的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了下去,不停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多米诺骨牌”之说。
不过这并不影响霍光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这无趣的时间,他很喜欢这种玩法,一个一个摆的整整齐齐,倾倒之际也依旧整整齐齐,令人身心愉悦。
可是这一次,他还没有摆完
这使得他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这世上总有些人,仿佛受天眷顾一般”
“亡兄,你说是吧?”
廷尉,诏狱。
“就知道会是如此!”
赵禹拿着刚送来的特赦名单,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即亲自前往诏狱,来到关押梁成等人的牢房。
然后一改平日的不苟言笑,一边命人将这些人放出来,一边笑呵呵的打着哈哈:
“诸位,对不住对不住,赵某也是奉命办事,诸位可千万别进心。”
“诸位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这回赵某可真是留了情,诸位在诏狱住了这么久,还能这么全乎走出来的真不多,你们说是不?”
逐慕苑。
“竟然拖了这么久,父皇也真是耐得住性子。”
刘闳已经算是最早知道刘彻终将大赦天下的人之一了,因此他丝毫不担心刘据的处境,只考虑关押时间的问题。
但这件事却给了卜式极大的震动。
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被他辅佐了多年的齐王了。
他明明年纪还那么小,看事情却比自己看的更透,尤其是回京的这几个月,简直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与此同时。
卜式也终于明白了刘闳那句“不要不知好歹”的含义。
刘闳这是在救他!
要是他继续与那些送礼的人接触下去,必定会在坊间传出一些传闻。
此事无论是传到宫里,还是传到太子府,都必将对他和刘闳产生一些影响。
至于究竟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至少如今太子得到了大赦,太子之位无忧,那么造成的影响便一定是负面的。
刘闳身为齐王,如今又受陛下宠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他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国相,无论是天子还是太子,若对他心生不满,都极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官职不保的问题,那已经是最轻的了。
“殿下,此前是老臣糊涂了”
想着这些,卜式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主动来到刘闳身边躬身告罪,
“老臣有幸侍奉殿下,是老臣一生的福分,请受老臣一拜。”
博望苑。
大赦天下的诏书广而告之不久,便立刻有一群人找上了门。
这些人皆是此前主动请辞的仆从。
他们有些清辞之后尚未走远,有些本就是居住在长安的人,如今听说刘据已被大赦,并且太子之位无虞,便又赶紧跑回来要求继续在太子府帮工。
毕竟太子府给的薪俸高,太子又不是矫情的人,赏赐起来也大方。
走在外面与人说起来还特别有脸面。
这样的工作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绝对是祖上积了几世德才能得来的福分。
“季老,算我求求伱了,你就看在我在太子府做了好些年,一直都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就靠我一人撑着,你就可怜可怜我,通融一下吧?”
“季詹事,你看咱也是太子府的老仆了,你还记得吧,你来的时候咱就已经在府上做活了,如今咱已经到了这把年纪,猛地没了去处,咱以后可咋办啊,季詹事,你就给咱一个养老的去处吧?”
“季老”
“季詹事”
这些仆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些还是互为亲戚的裙带关系,足足有数百人。
此刻全都聚在出来处理此事的太子詹事季平面前苦苦相求,有些说到动情处还要抹上几滴眼泪,博取一下季平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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