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仁王没有正面认可小仁王的猜测。
但这对小仁王来说就是默认了。
毕竟这种天方夜谭的猜测他说出口,仁王听了,没露出“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只是顺着往下说。这种反应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虽然理论上作为“欺诈师”,仁王是个撒谎不眨眼的人。但小仁王还是能判断仁王到底有没有撒谎,也能判断仁王的反应代表着什么的。
所以他现在有些惆怅。
“我理解你的想法了。”他说,“我以前觉得你管太多了,但你看我是不是有一种,‘居然有一个世界的我这么弱小’的感觉?”
“话说回来,你在读书的时候真的是年级第一啊。”
“那你到底拿了多少个大满贯奖杯?”
仁王来了精神:“你要和我比吗?”
小仁王迟疑:“我先了解一下。”
仁王就笑:“这么没自信吗?”
“那你还是别说了。”小仁王就眨了眨眼,“等我精神力到了一定程度,也能看见的吧。”
小仁王上楼时有着满腔情绪,想要质问仁王,想要说很多东西,但看到仁王的脸以后他又迅速改变了主意。或者说,在看到仁王的脸时,他的情绪就很快消失了。想说的话也很快消失了。
那是一张他时常在镜子里看到的脸,太过于相似了。
而从前那些以亲属身份很难理解的,带入自己的思维反而很好懂了。
所以这件事,这场应该要很严肃的谈话,也就这样过去了,不尴不尬的,好像说清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因为没有聊太深的必要。
也没有问未来的必要。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仁王不是他的未来,是另一个世界,拥有特殊力量的“仁王雅治”。
天知道这个仁王雅治怎么会练习剑道,又怎么会将剑道融入网球中。
所以,就算是他以后能从幻影里看到更多的故事,那也没什么参考作用。
甚至他的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
因为长久以来一直压制着他的,切实存在的血缘关系消失了。那么他,和仁王,现在维系着他们的反而是最纯粹的期待。另一个自己?这反而不代表什么。
要解释得更直白一点的话,是这样的:小仁王在日本长大,是个纯粹的日本人,所以他就算离经叛道实际上也只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因此身为“叔叔”的仁王对他的所有教导,期望,以及一层一层压下来的所谓的对继承人的培养,确实会给他带来压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之前接受的所有教导的来源,变成了对另一个自己的不满。
那仁王的教导就是应该的呀。继承人这个说法也不存在了。
他为自己和仁王过分相似的打法困扰,但他变强这一点反而是最不需要去考虑的了。让“自己”变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所以小仁王只说,他要学会所有仁王的技巧,变得比仁王更强。
这是属于“仁王雅治”的傲骨。是每一个仁王雅治在知道所谓事实的真相以后都会有的反应。
所以属于这部分,很世俗部分的压力消失,另一部分的压力取而代之:如果他没有办法变强,变得足够强,变得像仁王这么强,是不是就说明……他这个“仁王雅治”的分量不够重?
假设世界上有一百个不同的世界,世界上有一百个不同的“仁王雅治”,他难道会在这场属于“仁王雅治”的竞赛中落入下风吗?
所以比起未来,小仁王担心的只有这个。
就算都是“仁王雅治”,他也想做最强,最独特的那个。
“话说回来,你的队友,也是幸村,真田他们吧。”小仁王一下一下地晃着木质的靠背椅,是觉得正经事聊完以后可以聊点其他的了,“你和真田矛盾很深啊?”
“看出来了?”仁王随意道。
小仁王无语:“你就没想要掩饰吧。”
“还有双打。”小仁王眨眼,“感觉你看我和比吕士时也有点奇怪……”
“以人长大就要喜怒不形于色的规则来看,你和你世界的比吕士关系很微妙啊。”小仁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仁王同样没给正面回应,只说:“喜怒不形于色?”
“Puri,你好像也没掩饰过自己的情绪。也对,如果人连自己的情绪反应也要压抑,那生活也太没意思了。”但得到这个答案的小仁王没来由还有点失落。
于是更成熟的那个仁王就又笑了笑:“你要说我和比吕士关系微妙,也可以。理由你应该也很容易推测出来吧,因为我国二的时候,比你现在更强。”
“我从一开始就比你更强,所以从一开始在立海大的位置就不一样。”
“雅君,我也是一年级就成为正选的人。所以那天看到你在一年级的正选选拔赛上被打得惨兮兮的,心情真是很微妙呢。”
反向将军了。
小仁王语塞。
所有控诉和可以用来做话题的东西都被仁王的这句话给“灭杀”了。
小仁王聊不下去了。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嘴角下撇:“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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