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流浪汉坐在桌子后面,双手不安地放在桌下绞动的样子。
审讯室的摄像头像素一般,并不能很好地反映出流浪汉的脸部细节,但看他大致的表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孟际舟皱眉:“他的动作看上去是很紧张,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完全说明在撒谎?”
紧张也完全有可能是知道自己杀人,后知后觉害怕——不管他害怕的是自己犯的事还是单纯地怕被判重刑。
姜觅雪放大了画面,让流浪汉的上半身在屏幕中显得更清楚一点。
“如果单说紧张的话,确实绝大多数进审讯室的嫌疑人都会表现出这种情绪。”甚至某些心理素质不是很强的证人,一进去都会肾上腺素狂飙,紧张得好像ta才是那个犯了罪的。
“但是这个流浪汉,”姜觅雪顿了顿,“虽然这个画面拍得很不清楚,但正好这一帧有拍到他抬了一点头露出面部的画面——他的眼睛一直在往左上角瞥,并且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还带动了他头颈部的活动。”
“这不是一个回忆当时场景,老老实实交代口供的动作,反而很像是在背书。”
“而且判决上说他在同一个晚上不同地点抢劫了两名女性,”姜觅雪道,“暂且不说他为什么只对其中一位起了歹念这个问题,单看他在回答这两次作案的细节问题时的表现——”
她又将录像倒回到更前面一点,米国警方询问流浪汉对第一名女性作案的细节的部分。
这次那位流浪汉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嗯,我应该是在布兰登路看见的她……我喝得醉醺醺的,身上又没钱了……”
“看起来是比较好对付的那种家伙……”
“嗯,对,她身上拎的都是大牌子货,看着就很有钱的样子。”
——相比起来,他回答杀害江琳的细节时,显得有些过分流利了。
“虽然这两份回答里都有不少的细节,但是很明显,流浪汉在回答时两边的侧重点并不相同。”
对女性,他确确实实是在关注人家的钱。
但对江琳而言,他的关注点好像就不止这么一些了……
“而且在一般人对事件进行回忆叙述的过程中,有补充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在江琳的那一部分中,他说得有点太顺畅了。”
姜觅雪下结论道:“他的叙述太详细流畅,不像是真正在回忆,而是在背一个早就写好的故事。”
“并且结合那两个警察的问法,与其说他们是在诱供,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对这个流浪汉进行相应的提示。”
“——江琳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也正是姜觅雪的这句话,下定了孟际舟先瞒着暗光科技其他人的决心,并且还请来了警方介入。
警方这边的专家和松韬也都看过这段讯问的录像,他们对姜觅雪提出的大多数观点都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同,包括米国警方提问中带有的诱导倾向,还有流浪汉对于两段犯罪经历交
代时的不同状态。
只是对于姜觅雪这个结论,警方出于谨慎考虑,并不能给出完全同意的意见。
但不管怎么说,这中间很可能有猫腻,是真的。
而私家侦探后面也企图按照案卷判决的监狱去寻找这位流浪汉,但等到了地方以后他再询问警方,却得到对方在判决下达后不久就被转去了其他监狱——具体是哪儿L,这里的狱警也不是很清楚。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趟来米国的旅程。
没告诉暗光科技其他人,是担心这里面有真正想偷数据的内鬼,没告诉杜光,主要是担心他演技水平过不了关。
而从今天上门他表现出来的那个状态来看,姜觅雪三人一致认为,这确实是有必要的。
……
时间回到此刻。
那个流浪汉已经下落不明了,想要再找到估计也是困难重重。
而且即使找到,对方在这整起事件中恐怕也只是一个极其边缘的人物,能从他身上挖掘的有用信息估计也极其有限。
所以松韬这口气叹完之后,思绪便回到了更切实际的内容上。
“江璃的那位男朋友,气质很不一般。”松韬道。
杜伊斯对他们来说是个新冒出来的人物,孟际舟稍微提了一下自己得知的最新消息:“我今天已经找人去查了,杜伊斯是这座城市一家咖啡厅的老板,江璃也投资了这家咖啡厅,他们两个在事业上应该也是合伙人的关系。”
松韬摇摇头:“我说的不一般不是指的这个。”
“与其要说这是什么观察和推理,不如说是一种常年和罪犯打交道后产生的一种直觉吧,”他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找到了一句合适的形容,“如果在华国,杜伊斯看上去……会是那种和□□有勾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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