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以后,杜光脸上表情难掩地低落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想要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嘛,如果只是DarkDrive的系统代码被偷走了,大不了我再花个几年的时间重新把代码写出来,甚至于再搭建一个新的、更好的DarkDrive系统,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被她带走的,还有后续开发方向和已经在训练中的AI的相关数据……”
“无人驾驶是涉及到使用者生命安全的技术,如果这些数据被居心不良的人拿到了,那即使我们公司发布了产品,到时候……”
说到这里,杜光终于控制不住,将脸埋进掌心之中。
剩下的话不用他再展开细说,姜觅雪和孟际舟都已经明白这背后隐含的严重性。
暗光科技内部的事姜觅雪并不怎么了解,倒是孟际舟,他的表情虽然惊讶,但仍维持着基本的镇定。
他语气冷静地指出:“但最近二年,暗光的高层职位没有明显变动。”
甚至连几个个人股东的持股情况在明面上都没有发生变化——当然,私下里是怎么回事可能要另算。
但杜光再是傻子,也不可能让一个偷了公司机密的人继续担任暗光的高层。
杜光脸上露出苦笑:“她之前多年人一直在国外,在暗光的股份是由我代持的,明面上披露出来的信息中,她也不是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而是作为技术顾问加入到暗光的。”
——因此,多一个少一个技术顾问的小变动,外界也不会有人在意。
“那她现在去了哪里?”孟际舟再次问道。
杜光垂下头:“不知道。”
“她之前是在米国亚利桑那的一所大学里担任研究员,自从她失联以后,我也飞去过一趟米国,但是她大学里的同事告诉我,就在那几天的时候,她已经向学院递交了辞职申请。”
“再之后团队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代码可以再写,产品也可以想办法再研发,即使做不了无人驾驶这个方向,AI,或者说计算机的未来领域那么广阔,哪里不可以继续挖掘下去呢。”
“但是人心散掉以后,好像就没有那么容易恢复了。”
——所以,才会有现在暗光科技连续二年新产品跳票,内部股东不合的传闻流出等种种事迹。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新星,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往消亡的方向走去。
姜觅雪问:“那你知道这个人,把这些数据卖去哪里了吗?”
杜光摇摇头。
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他就能借此查出对方的下落了。
“之前我一直企图隐瞒这件事,求团队里的其他人不要对外透露口风——只要我们能够顺利地拿出新版的DarkDrive和AI框架,我们就不用害怕这个隐形的炸-弹会爆炸了。”
“暗光是我的心血,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想眼睁睁地看它死
掉。”
“但是都过去这么几年了,好像再一味的隐瞒也没有用了。”
“现在的暗光已经没有能力做出更好的DarkDrive来了。”
说这话时,杜光好不容易认真打理了一次的头发似乎都要耷拉下去,他的手本来是在桌面上的,因为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旁边的水杯,唰地一下收了下去,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他脸上再次出现那种苦涩中又混合着无奈的表情:“事已至此,如果这就是暗光的命运,我也愿意接受。”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她给找出来,然后当面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偷走数据?
为什么要背叛大家?
孟际舟颔首:“找人的事情交给我吧。”
他说得比较含蓄:“在人脉这方面,我应该比你要广一些。”
姜觅雪也安慰道:“事情也许没那么坏呢。”
“既然现在市面上还没有和DarkDrive相似的产品出现,有很大概率对方并没有真的卖掉这些数据。”
“往另一个方向想想,”她语气冷静道,“对方也有可能是出意外了。”
杜光:“?”
姜觅雪问他:“这么想的话,有没有觉得好受一点?”
杜光:“姜小姐,如果你不会安慰人的话,你也可以不安慰的……”
……
最后找人的事自然而然地由孟际舟承担下来,一来他自己的人脉圈确实很广,二来孟氏在米国也颇有影响力,论起找人的效率,显然比杜光一个人要高得多。
离开暗光的大楼以后,孟际舟才问姜觅雪:“你之前‘安慰’杜光的那番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吧?”
姜觅雪耸耸肩:“我以为孟老师也会以为,那只是我讲的冷笑话呢。”
孟际舟道:“只是当着杜光的面,不好直接说出来而已。”
姜觅雪:“一个之前和团队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听起来感情也比较和睦的人,突然做出了这样反常的举动。甚至一声不吭地消失,说实话,我认为对方是主动做出这些行为的概率并不高。”
孟际舟提醒她:“但人都有冲动的时候。”
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呢?哪怕平时大家关系挺好,但也不可能永远不吵架吧?
姜觅雪回答:“人不是理性动物,但人是会权衡利弊的——即使杜光说的那位是冲动之下偷的数据,二年过去了,这种冲动也应该消退了吧?”
“而且如果是出于报复之类的目的,那对方在偷掉数据之后,应该立刻找个下家卖掉才对。”
二年前暗光的前途无可估量,且无人驾驶的潜力也摆在这里,多的是公司愿意给他们的技术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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