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阳宫。
花玲珑晨起在后院射箭,看见萧明月穿堂而来正欲喊她一道,便见其摆了摆手。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个练。”
“这一早的有什么事啊?”
花玲珑说着话便发现萧明月今日未着汉家衣,而是穿了一件西境女子的长袍,衣领松弛露着锁骨,腰间流苏妩媚垂荡,整个人瞧着十分明艳。
花玲珑一支箭射歪了,她昂头说:“阿姊你美。”
萧明月提着裙摆冲她一挑眉:“那是。”
花玲珑放下弓箭:“你去哪?我也要去!”
“小孩子不能去。”
眼看萧明月要踏出院门,花玲珑拔腿就追被蒲歌拦住,蒲歌说道:“她要去大禄府吃早食,你跟着做甚?”
“为何要去别人家吃早食?”
“因为她喜欢。”
“她为什么喜欢别人家的早食?”少女一百个为什么。
“莫要问了,我领你去后厨吃第一锅的烤饼。”
“不是,为什么自家有饭不吃……”花玲珑咿咿呀呀地被蒲歌给牵走了。
***
萧明月去往大禄府的路上有很多人向她问安。其中三两孩童从她身边跑过又跑了回来,害羞地问道是否是汉家公主,她笑着否认。
“你是。”孩童将采摘的鲜花塞到她的手中。
灿烂的朝阳映在孩子们的脸上,萧明月捧着花只觉心中温柔。
她从随身的锦囊里翻了翻,将蒲歌做的几块饴糖倒了出来,孩子们从未见过这等新奇的东西,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用着乌孙话不停地道谢。
萧明月刻意行过纵横交错的道路,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踏入大禄府。
阿聿第一眼看见萧明月的时候略有警惕,随后目光落到她的右衽上方才松了一口气。西境人着左衽,汉家则着右衽,分辨如此明晰,他上一次竟然会看错。
阿聿上前引路:“萧娘子,请。”
萧明月问:“你家将军每日早食都这么晚吗?”
又开始套话了,阿聿笑着说:“唯今日而已。”
“那往日起早,都是谁做早食呢?”
“有时我做,有时是府中庖厨进膳。”
“这样看,你家将军还挺挑剔。”
“将军并不挑剔,反之他的起居饮食十分简单。”
萧明月笑了笑:“若是简单,为何还需你做。”
来了。
阿聿赔着笑:“将军约莫是想换换口味。”
萧明月看着他:“是想换口味还是怀念口味。”
阿聿咬牙:“……”
“看来你家将军爱吃的饭食并非出自你手。”
“也是……奴隶罢了。”
“什么奴隶呢?”
“照顾将军起居饮食的……”
“哦,”萧明月点点头,“不在大禄府,那便是你们的帐中奴,几个女奴?”
阿聿挫败:“一个。”
待萧明月进了屋子,阿聿捂住脸深深一叹。
***
阿尔赫烈等来萧明月一道吃早食,他将温热的牛乳倒在碗中,又舀了一勺酥油化开。
萧明月看着他如此精细,端坐说道:“右将军倒是个会侍奉人的。”
阿尔赫烈看她一眼便心中明了:“如何,又从阿聿那里听来什么了?”
“闻君有两意,一是偏食,二是厌。”
“什么厌?”
萧明月抿了口牛乳,口齿清甜:“堂堂右将军帐中只有一个女奴,可是厌?”
阿尔赫烈十分自然地伸手替她擦掉唇上的乳汁,又将一块包着桑葚酱的甜饼递给她,回道:“倒也不是,像她那般会侍奉人的女奴整个草原只有一个,我收入帐中便不再需要其他人。”
“听起来是个厉害的人物。”
原来他真有帐中奴。
之前便听闻乌格养了十八个帐中女奴,个个年轻貌美,千娇万态。
阿尔赫烈若养女奴,定然是阿若兰那般的。
萧明月很不高兴,但她还是将面前的早食吃完,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把她遣走吧。”
阿尔赫烈见她吃完也放下双箸:“为何?”
萧明月起身挪至他的身侧继而屈膝,她认真地说道:“凡我主事之地不允许有其他的女子,你该是知道的,我脾气不好,惯会打人,你遣她走,她还有命可活,若留下,我不会叫她好过。”
阿尔赫烈垂眸浅笑。
“你笑什么?我同你在认真地说话。”
“渺渺,你应该会喜欢她的,她略懂岐黄之术,有着刺绣的好手艺,还会做很多中原美食。你将她留在身边,会过得很舒适。”
“你这般说道,倒让我很想见识一下。”萧明月看了眼桌子上的鲜花,说,“你让她来给我送一束花,若我欢喜,或许会考虑留下她。”
“只是送花吗?”阿尔赫烈与之凝视。
“那右将军以为还有什么?”
阿尔赫烈倾身上前,低下头来:“或许,我想让你做右夫人。”
萧明月顿默,说道:“你可知婚姻是人生大事。”
“我知死生亦大矣,只是其间唯想与你相守。”阿尔赫烈摘下一朵小黄花,戴在她的鬓角,“渺渺,我们成亲吧。”
这是萧明月的谋虑,也是他心中所想。
他们都知岁月如沧海无际,若能携手共渡也是一份圆满。
萧明月拿起桌上的鲜花,做出决定:“我等你的花,届时会给你答案。”说罢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便起身离开。
***
芳阳宫与大禄府皆知阿尔赫烈与萧明月结爱之事。
花玲珑起初不相信,去寻陆九莹得到确切答复后急得团团转,她同陆九莹说:“公主,你莫要让明月阿姊嫁给外邦人,明月阿姊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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