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姩怕她们不应,连忙说道:“我与九翁主在憉城本就相识,便不生分了。瑜娘子,长兄同我说过,他年幼在宫中与太子一道读书时得太傅多次教诲,他心中感念,此番能与你相识,我十分开心。”
年婕瑜见陆姩如此得体还知感恩,顿生好感,适才她想问陆九莹,马夫将她们的马儿牵到了何处,现在看来也不必去找了。年婕瑜先应承了陆姩,随后她同陆九莹说:“九翁主先请。”
陆九莹只得上了马车。
马车中容有十余人的空间,三位娇小女娘静坐其中显得格外宽敞。
年婕瑜透过拂动的窗帘看到陆玥一众鄙夷的面庞时,移开了目光。她看向厢内装饰,四面嵌金镶玉,以绡纱覆盖,朦胧美感恰到好处,臀下铺着丝帛软垫,中央安置的食案上鲜花烂漫,茶香四溢,陆姩递来甜饼时是用双手包裹住油纸奉上,一言一行,一景一物,皆是年婕瑜喜爱的模样。
她不想被旁人左右情绪,便直起身子来接过甜饼,温婉地道了声谢。
因为年婕瑜在场,陆九莹与陆姩并不能敞开心怀叙旧。陆九莹问陆姩住在何处,后者说离锦华宫不远的一座殿宇,后陆姩又问近月过得如何,陆九莹答道尚好。
三人再无多余的话,好生坐着饮茶吃饼。
途经锦华宫云沧苑,陆九莹与年婕瑜下车后目送陆姩离去。饶是内敛沉静,寡言少语的年婕瑜都被陆姩的魅力所折服,她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影喃喃说道:“镇北侯家的翁主,真好看……”
陆九莹点点头:“便是长安也无这般绝色。”
“我见过侯府的二翁主陆音吾,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年婕瑜曾在女娘家的闺宴上见过陆音吾,印象中二翁主模样清秀,但美在皮不在骨,而且她的性格倨傲,行为粗鲁,与陆姩全然不像是亲姊妹。
陆九莹拂了拂鬓角,浅浅笑说:“其实,陆小侯爷与其弟生得也不怎么相似。”
年婕瑜恍然大悟,是了,这陆灏、陆姩与陆音吾、陆行之都是异母所生,模样自然有所不同。
二人自道口分别,陆九莹回到屋舍后独坐窗下,看着那棵樱花树久久没有平静。
萧明月去庖厨领了些新鲜的果子,回途恰见三雍宫的马夫牵着天涯,也得知陆九莹通过考校。她正欲好好赞扬这匹老马,却发现它的耳尖被麻布紧紧包裹着。
“耳朵怎么回事?”
马夫也不知天涯的耳朵是如何伤的,只说:“九翁主领来三雍宫时,这匹马儿的耳朵就已撕裂,我将将去医所请蒲歌医士缝补了下。”马夫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女医士听闻是九翁主的坐骑,便说要收钱,一针一百钱,拢共缝合了五针。”
萧明月:“……”
马夫叮嘱她:“娘子,要去给钱哦。”
“晓得了。”
萧明月抚摸着天涯的鬃毛,见那染血的耳朵心疼得不行。马儿倒是乖巧,昂着脑袋任人摆弄,便是随意塞口草,它也吃得津津有味。
萧明月见天涯负伤本就难受,进屋再看陆九莹一手的伤痕顿时来了脾气,问道:“可是陆玥和柳文嫣做了什么?”
“她们合力挡我索要陶罐,好在天涯助我另辟蹊径,这才顺利去了三雍宫,天涯也因此受了耳伤。”
“天涯的耳朵可是柳文嫣射的?”萧明月一脸愠色,她转身走到屏风后,从木柜中翻出柳文嫣赠予的笔盒:“我现在就去找她们,往日这般容忍退让也换不来一声好,今天若不给个说法,我断不会同她们客气!”
“罢了。”陆九莹眼瞧萧明月真的要去,连忙将人拉住,又道,“今日皇后入了尚林苑,你千万不能冒失,而且,陆姩来了。”
“陆姩?”
陆九莹神色沉重,点了点头。
“因何而来?”萧明月刚问出口便想到什么,一脸惊色,“难不成是圣上叫她来参与选妃的?”
“正是。”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于二人间蔓延开来。
她们都不说话,就那般站着。
直到陆九莹开口,她的脸颊泛出淡淡的红色:“于圣上眼中看来,我顶替陆姩前来长安不过是拙计,芙蓉金印里刻着每个贵女的名字,却从未有人揭穿我,我今日通过考校许是走了时运,许是人为谋事。”话间顿了顿,随后她看向萧明月,“阿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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