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天际的凤凰背上,正端坐着一个红衣少女,风声呼啸而过,凛冽的罡风在靠近她时,悄然消弭于无形。
白皎趴在凤凰背上,从上往下俯瞰,山川缩小成一个个青色的圆点,河流宛如一条条素练点缀在大地之上。
“好漂亮。”她赞叹地看着下方的风景,一面收紧双臂,眼见自己几乎飞入云层,下方一切都缩成一个个黑点,胸腔里的心脏也像是失重般急促跳动。
紧张、刺激,藏匿在身体里的兴奋犹如火焰被点燃。
华丽绝伦的凤凰仰起高傲的风颈,一声凤鸣清脆嘹亮。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让她坐在自己背上。
流风在高空盘旋,逐步攀升,巨大的刺激让白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贴紧,温暖中伴随着幽幽暗香。
白皎兴奋得厉害,娇嫩白皙的脸颊贴着五光十色的翎羽,她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抚摸那些漂亮翎羽,轻柔至极。
却不知道,他的羽毛最敏感不过,最细微的触摸也无法忽视,轻柔的动作让他全身紧绷,动作却没一丝停滞。
流风听见少女舒缓的心跳声,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她的轻柔抚摸,指尖温热辗转升腾,却好似火山熔岩一般,几度将他烧融。
白皎趴在凤凰背上,脸颊低垂,贴着他脖颈上的翎羽蹭了蹭,小幅度的撒起娇来,她低声呢喃:“师父,我好喜欢你呀。”
狡黠的狐狸眼弯如新月,脸上也绽开满足又灿烂的笑靥。
沉浸中的她并不知道,身下的凤凰动作一滞,又陡然攀升,直上云霄,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愉悦无比。
谁也不曾注意到下方凤栖山里,曦光仰头无比震惊看着这一幕,震撼于流风竟露出凤凰真身,那般华丽又如梦似幻的画面,更震惊他竟然让白皎坐在自己背上。
那可是——流风上神!
看似温柔洒脱,实际上却最是高傲的存在,他是世间仅存唯一的远古上神,连当今天帝都不敢轻易得罪。
曦光虽然与他熟识,可她更清楚,对方不过照顾自己是小辈,才对她温柔和善,天光直刺双目,那么难熬的灼烧感也没她移开视线,紧紧盯着华丽优雅的凤凰,她从来没被他这么纵容过!
如今他竟然这么宠溺白皎,一只弱小的狐妖,他们认识才多久?不过一千年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曦光咬紧下唇,之前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宛若一颗颗散乱珍珠,砸得她凌乱无措,难道……
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一切串联成线,她终于想通,那么亲昵的举动,他们怎么会是师徒,他们何止是师徒。
分明是恋人!
这念头甫一浮现,曦光自己先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师徒恋!
流风上神乃是凤凰始祖,远古上神,竟然会喜欢一个资质低劣,血脉不纯的八尾狐狸!
也许是白皎引诱他呢?
念头一出,像
是一根救命稻草被她死死抓住,曦光越发笃定,肯定是这样!
在她眼里,流风上神是天生的白云,白皎就是地底的污泥,天上高高的月亮,怎么能被野狐狸玷污。
殊不知,一切都是她以为。
真正不自信的是流风,小心翼翼、心思龌龊的人,也是他。
自打发现这个秘密后,曦光便格外注意两人的互动,她越看越笃定,流风有情,白皎有意,两人每每凑到一起,氛围便格外亲密无间,也突显得自己那么碍眼。
曦光心头气闷,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算想说,也不敢轻易挑明,躲在暗处抓白皎把柄?
一段时间后,曦光终究无奈放弃。
白皎生活实在是单纯。
整日不是枯燥乏味的修炼,便是和流风上神讨论,导致曦光就算有心想抓她心机深沉勾引师父的把柄,也抓不到一点。
最后只得悻悻放弃。
曦光忍不住感叹,白皎这只八尾狐狸运气真好,一千多年前被流风上神捡到,南荒虽不如西荒荒凉,却也有许多豺狼虎豹,她一只小狐狸怎么走到凤栖山的?
不想了。
她暂时不想在凤栖山呆下去,便郁闷地回到天界,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兴致缺缺。
“小曦光?”
熟悉的声音响起,曦光转过身,怀疑又犹豫地看过去,看清来人之后,立刻转为惊讶:ap;ap;ldquo;一叔,你怎么会在这里?♀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男人正是沧澜上仙,也是曦光的叔叔,天帝与天后育有三子,大皇子乃是曦光父亲玉溪,沧澜行一,是玉溪一母同胞的兄弟,三皇子成玦在天界担任闲职。
曦光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数千年前,沧澜已被天帝爷爷派去掌管南海事务,在那之后,他便一直住在南海碧心水宫,就连曦光这个他最喜欢的侄女,也与他许久未见。
因此,再次见面,曦光只觉惊讶,很快便欣喜道:“一叔,我好久都没见过你了,这次是上天是来述职的吗?”
沧澜闻言神色微顿,却没解释,只说:“小曦光也长大了,知道关心一叔了,以后你就能常常看见我了,开不开心?”
曦光连连点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见到亲人的喜悦:“当然开心!”
整个天界,除了天帝爷爷,一叔是最最宠她的人,连她亲生父亲都比不过,有时候她都苦恼,一叔实在是太宠自己,甚至对他的孩子都不怎么在乎。
因为对自己亲生孩子不管不顾,且多情薄幸,沧澜此人在天界风评极差,众人都说他性情浪荡,过于狂放。
曦光还是很喜欢他,谁都能说他,只有她不能,因为叔叔对她是真好,就连父母没他这么宠她,知道她在天界生活乏味,他就经常带她偷溜出去。
许久未见,曦光拉着他说了许多事,一叔默默倾听,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慈爱的表情,曦光眼神微闪,不禁想到凤栖山上的流风上神,心里很不舒服。
沧澜
一眼看出她闷闷不乐,便问道:ap;ap;ldquo;小曦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怎么了?有心事?”
曦光摇摇头,勉强撑起笑容:“见到一叔就什么烦恼都没啦。”
沧澜上仙心中叹了口气,也是,曦光如今已经三万多岁,是个大姑娘了,该有自己的心事。
他忽地出声,示意她看过来,曦光不明所以,却见男人摊开掌心,瞬间摄住了她的视线——
一颗微凉细腻的珠子已置于掌心。
“此物名唤碧海明珠。”沧澜沉声介绍。
碧海明珠果然不负其名,珠身浑圆剔透,清澈似沁润一汪碧水,灵宝有灵,氤氲起一层五彩灵光,漂亮极了。
沧澜告诉她:“这是我为你祭炼好的法宝,你随身戴着,可以护你周全。”
他最清楚自己这个大侄女的脾性,活泼爱玩,一旦没人管束,她就跟皮猴似的,哪天偷跑出去,招惹是非,凭她那神女修为,定然要吃大亏。
沧澜想到这,忍不住劝诫几句。
曦光已经开心地碧海明珠,听见叔叔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噘着嘴反驳他瞎说。
沧澜摇头叹息,罢了。
他又说回刚才的话题:“现在开心了吧?你可是天界帝姬,有我和阿兄阿父宠着,谁也不能欺负你。”
曦光脸上表情凝滞,眨了眨眼,知道他的意思,不禁握紧珠子,微凉的触感让她蓦地回神,低着头小声说:“一叔,我知道的。“
她心虚得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还在想着怎么略过这个话题,一抬头,人已经走远点。
曦光瞬间松了口气。
“姐姐!”
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声音主人已至跟前,曦光见到她,脸上扬起笑容:“幽水。”
说话之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幽水神女,姐妹俩性情迥异,若说曦光活泼顽皮,幽水便人如其名,沉默安静,眉眼坚毅英气,容貌亦是美艳绝伦。
“姐姐,你刚才是在跟沧澜叔叔说话吗?”
曦光没有隐瞒的必要,爽快地点了点头,却见幽水皱紧眉心:“沧澜叔叔他……他风评有些不太好,姐姐你还是少接触他吧。”
吞吞吐吐半晌,幽水才说出这句话。
听见她的话,曦光眉头紧锁,还有些意料之中,幽水性格虽羞涩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妹妹,与她关系向来要好,她也知晓幽水一直不大喜欢沧澜叔叔。
可是……
曦光轻点她的额头:“胡说,沧澜叔叔才不是这样的人。”
幽水捂住额头,着急地想要反驳:“姐姐。”
对上她的目光,她忍不住低垂眼帘,才敢解释:“你不在天界不知道,沧澜叔叔有多冷情。前段时间元归上仙突然来到天宫,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与他和离,他竟毫不迟疑地同意了。”
当时幽水就在旁边,看完全部始末。
元归上仙乃是沧澜妻子,与他育有四子,可他竟让也能舍弃一切,整个天宫姐姐对她最好,所
以幽水见她方才跟沧澜有牵扯,当即便着急了。
她信誓旦旦:“他能抛妻弃子,可见是个薄情寡义的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幽水盯着脚尖,嘟囔着心声,却没看见对面曦光一脸惊愕,她只离开了几天,竟然错过这么多的事,也明白了为何方才问叔叔,对方却是那样一副表情。
不过要是因此让她继续在天宫呆着,她也是不肯的。
至于叔叔不是个好夫君,好丈夫,其实曦光早就有所察觉,就叔叔平日放浪形骸的样子,实在不像有什么责任心。
可要因此远离他……
曦光沉默不语,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说叔叔人品实在是差,而且妹妹也是好心。一半说可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方才还送了碧海明珠,是他亲自祭炼的法器呢。
幽水见她动摇,忍不住加了把火:“何止这些呢,我之前听仙侍说,叔叔早些时间处处留情,留下不少子嗣,一千多年前,他有个女儿在南荒走失。”
“那是叔叔和凡间狐妖生下的孩子,虽然随了狐妖母亲的妖狐血统,是个资质低下血脉不纯的狐狸,可是,那到底是他的骨血啊,身为陌生人的侍从都急得不行,叔叔作为亲生父亲,竟然连找都没去找。”
“你说什么?”曦光原本漫不经心,忽然听见这件事,登时忍不住出声。
幽水的话不啻于一道天雷,震得她神魂出窍。
曦光不断重复:“南荒?你确定她丢在南荒吗?你确定她是个狐狸,又丢在南荒?”
幽水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却还是肯定了姐姐的质问:“当然,那个小狐狸没有随叔叔血脉,却随了狐妖血脉,你也知道,天宫侍从对狐妖的态度,他们向来是鄙夷不屑的。”
曦光心乱如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真巧,实在是太巧了。
白皎也是一千多年前出现在南荒,还是资质不好,根脚不稳的狐狸,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似的。
咚咚咚地,直敲得她耳膜发震。
之后幽水再说什么曦光全然不知,因为当时正被天帝爷爷带去修炼,从始至终她全然不知,为了确保真实,她又在天界奔走几天,终于确定那就是白皎。
她是神妖结合的产物,还是天界的人,怎么能待在南荒呢!
这个念头蹦出来,曦光眼睛越来越亮,对啊,他们天界的人,怎么能待在南荒呢!
她一个人多可怜,也没有父母陪伴,按照辈分来说,她还要叫白皎一声堂妹呢。
曦光越想越觉得合理。
如今叔叔妻离子散,白皎也是孤单一人,她这是在做好事,功德一件。
于是,等曦光归来,面对白皎时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她看她的目光炙热,态度亲昵,热络的模样让白皎很不适应,也不喜欢。
她轻蹙眉心,直觉告诉她,有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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