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亚瑟拿住干枯太阳花花枝的手再不犹豫。
握紧，拧动，然后拔出。
花与盆就此分离，根茎抓牢泥土的太阳花没有变化，但那个花盆变成了一台小巧迷你的黄金相机，只见亚瑟单手拿住相机，食指按在快门上，对着壁画方向就是“咔嚓”一按。
这声“咔嚓”声很轻，却传播得很远。
眼前的局势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但亚瑟手中的相机已经变成普通的黑白色，在“混乱之眼”看到的世界里，混乱迷雾正进行褪去猩红变回灰白再变成猩红的诡异过程，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大。
变化已经发生，现在只需要触发。
按下快门后，亚瑟显得很开心，他晃动着手里褪色成黑白的相机，笑着说道：
“知道么？这原本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我为你准备的是‘死亡’，可你是黄金之王，是一位神灵啊，要是不用它，总感觉对你不够尊重。
“怎么样，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他的话语没有获得回应，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降进程确实停在了最后一步。
那道琥珀色人影打量亚瑟的眼神变得明亮璀璨，左眼映照出那台相机被拆解成无数零件的形态，不断尝试组装却总在最后几个步骤失败，右眼像是藏着通往过去的路，有几个远近不同的人影正从道路的另一边向这边走来。
作为当初亲手锻造几件这几件物品的“工匠之神”，祂当然为自己留下了后门，就算不完全神降，祂也能借助这件物品发挥出接近神灵层次的力量。
事情超出了掌控，让祂不得不做的更多。
时间不多，所以祂没有犹豫。
当祂右眼中手持世上第一副眼镜的老者来到近处，身、心、灵的“视觉”感官开始被影响，被操控，亚瑟的“混乱之眼”第一时间出现失控迹象，接着是操控“变化”和“混乱”的能力。
作为现实侧“知识”的象征，同为现实侧的亚瑟，“混乱”途径的非凡能力祂看一眼就能初步了解，然后拿出最有效的应对方案。
亚瑟并不意外能力被针对。
到了序列0这个层次，只要状态没问题，都能逐渐做到各自领域的全知全能，面对面还想藏住秘密需要非常特殊的权柄。
他的“混乱”还做不到，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继续叠加“混乱之眼”增强“混乱领域”重新拿回对“变化”和“混乱”控制权，此时此刻，亚瑟“混乱领域”的范围已经非常夸张，在难以想象的“变化”消耗下，他终于碰触到这处陵墓的边界。
他要瓦解这处过去的陵墓，让外面的崩溃结局同样降临到这里，从而收取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
但事情的发展有些奇妙。
“蒸汽与机械之神”确实准备好了毁灭亚瑟，但并祂没有这么做。
不管是和亚瑟还是和罗塞尔，祂们都没有那种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在末日将近的现在，一位没有利益冲突的神灵盟友至关重要。
彻底走向对立面是最坏的选择，事情还没有发展那一步。
因此，祂说出了降临后的第一句话：
“历史或帝国？”
模糊性别的低沉声音使用的是古赫密斯语。
这是在问亚瑟想要过去的“黑皇帝”，还是想要现在的“审判者”，两个选择都可以选，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同，前者只需要祂卖掉表面上的盟友“永恒烈阳”，后者还需要共同站在鲁恩这一阵营。
这已经是完全不做掩饰的利益交换。
亚瑟当然听得懂。
说实话，这位神灵有些刷新他的认知，在双方已经动过手，并得知自己计划谋夺祂神位的情况下，还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诚心谈合作。
真的，这种蟑螂一样适应力令人敬佩。
就算是神灵也不会吝啬一个赞。
只可惜，努力用错了方向，他们早就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了，等他拿到这次的收获，需要的就只有序列1和序列0的魔药材料，以及需要“诡秘”许可的源质“失序之国”。
这些“蒸汽与机械之神”给不了，远不如成为他回归神位的仪式祭品有价值。
此时的亚瑟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子，再次摇晃手里的黑白相机，丝毫不掩饰表达欲望地问道：
“不好奇这是什么吗，解析不出来吧，你确定自己还能动手吗？”
说完三个问题，亚瑟就像一切都已经结束般摊摊手，笑着与琥珀色人影对视，以即将被混乱灾祸吞没的黄金巨舰和血海为背景，继续说道：
“正式认识一下，亚瑟·古斯塔夫，你也可以称呼我‘迷雾君王’。
“希望你喜欢我打招呼的方式。”
有亚瑟的提醒，“蒸汽与机械之神”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主动终止神降，棺柩里面目模糊、五指不分的琥珀色人影松开那把镐子，让它悬停在半空微微向下倾斜，露出边缘的一点金色。
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一点，但它内里已经完全变成黄金，不再是那件由祂锻造的最初杰作。
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亚瑟，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镐子边缘的金色开始向外扩张。
就像是洪水的决堤时刻，棺柩变成黄金，陵墓平台变成黄金，壁画变成黄金，那条发光河流也变成黄金……
视线之内的所有物质都在变成黄金！
在黄金化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时，那道琥珀色人影就变得不稳定起来，错位和噪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直到彻底消散的那一刻祂都默默看着亚瑟。
亚瑟明白祂想知道这是什么。
所以，他在所有观众全部退场，黄金化向外蔓延，而过去的崩溃降临这里时，缓缓抬起黑白相机轻声介绍说道：
“稳定的秩序诞生规则，完善的规则构建世界，而世界总是被随意玩弄，所以啊，混乱无序的规则也是存在的，它们和神秘侧种种超凡一样不讲道理。
“就比如它，封闭自我就能变成黄金，再转移这种命运就能对其他目标使用，尤其是对死物特别好用。
“怎么样？迷雾城的‘工匠’很有创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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