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何伯求,一无名之辈罢了。”说罢,何颙挥了挥衣袖,与荀彧付完酒钱一同离开酒肆。
只留下现场之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真的是写出了扶风赋的何公吗?”
贾逵说道:“能说出方才言论的,只怕也只有一位何伯求了。”
说完,他看向在场众人:“诸君,在下下月便要入太学,只怕不能与诸君一同前往扶风了,甚是遗憾。”
成为太学生是正事,自无人有理由指责贾逵。
贾逵又朝那几位决定前往右扶风一行的人拜道:“烦请诸君归来时,逵定在此为诸君接风洗尘!”
“善!”
其实,自从扶风赋流传开来之后,类似的争论一直都在。
何颙的声望在这期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还是有许多清流好友的,过去他与袁绍为党锢之人奔走留下了不少情分。以前何颙被送去扶风屯田时,因涉及宦官,害怕宦官肆虐的情况重演,这些人不好开口。
但雪中送炭不易,锦上添花却很简单。
在刘辩的运作之下,扶风赋再度向外流传,山东、江南、河北、巴蜀但凡会去了解些实务的士人,都通过何颙的扶风赋了解到了右扶风官民一心,对抗持续二十余日大雨的壮举。
而其中所记载的以天子为代表的朝廷对于右扶风的全力支持,虽只有那么两句,但足够了!
并州,南匈奴王庭。
拓跋洁汾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生死皆在他人之手,他凡是只能配合。
也是这个时候,拓跋洁汾才了解到在他被俘之后索头部的现状。
饶是曹操、羌渠等人当面,当知道索头部已经不复存在之后,拓跋洁汾仍忍不住破防痛骂他不算太喜爱的长子“匹孤竖子难当大任,早知如此,最初就不该给他分配部众!要是早立力微,当不止于此!”
没了索头部,他的价值又变低了,拓跋洁汾是真不想再回到诏狱里去了。
羌渠对塞外的了解基本与曹操互通,他早些年可吃过鲜卑人不少苦头,索头部拥有西部大人,在这个过程中“功不可没”。
如今汉人要用拓跋洁汾,他无法拒绝,但取笑两句还是可以的:“你那幼子拓跋力微的确比长子强,长子也只是窦宾的部属,幼子干脆就是女婿了。要是幼子统率索头部,两部合二为一,倒也算一家人整整齐齐!”
羌渠大笑起来。
拓跋洁汾被气得脸色发白,可面对着他曾经瞧不上的羌渠,他现在却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曹操轻咳一声,羌渠悄悄看了一眼曹操,见曹操脸上也扬起了笑容,他自己的笑声继续了下去。
片刻之后,曹操正色对拓跋洁汾说道:“以本将军观之,若让你孤身出塞,只怕你有死无生昔日汝等入寇,尚有些俘虏,被本将调集了过来,作为你的部众,供你驱使。”
拓跋洁汾闻言,也顾不得方才羌渠对他的取笑了,连忙感谢曹操道:“将军大恩,洁芬没齿难忘!将军放心,我带着这些人出塞,一定牢牢遵守将军的命令”
可曹操早在接手拓跋洁汾时就被贾诩提醒洁芬存有反复之心,自不会因为洁芬的表忠心而大意。
所以,他对着拓跋洁汾言语坚定地说道:“非是你出塞,而是你的部众出塞。”
“如今索头部已没,此部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若其出塞后一去不返”曹操冷哼两声,未再多言。
羌渠又笑了起来,结合羌渠盯着他脑袋的眼神,似乎是在想用他的脑壳做酒器是否合适这让拓跋洁汾有些胆寒。
曹操的动作很快,一些至今还活着的鲜卑俘虏被带到了拓跋洁汾面前,在刻意挑选之下,其中有不少原本就出身索头部。
在过去这几年,这些俘虏过得可比拓跋洁汾惨多了,其中大部分都被安排进了原本已经近乎废弃的北地郡的弋居铁矿,重新开采。
有人看到拓跋洁汾的身影,忍不住痛哭起来。
拓跋洁汾想到曹操的警告,他知道,自己的以后,全靠眼前这些人了!
“本将会为伱提供些钱粮武器,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去收取部众之心,本将只看结果!”
在得到曹操的允许之后,拓跋洁汾冲进被看管起来的部众之中,一一扶起那些痛哭的部众,拥抱着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
是夜,拓跋洁汾也一直活跃在他的部众之间。
当管控他们的汉军隐没,也有鲜卑人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人,汉人与我们是世仇,绝不能服从他们!”
“不跟着大人,难道你还想回去挖矿吗?”当即就有人反驳。
“若要为了汉人去向鲜卑同族挥刀,我宁愿回去挖矿!”
“回不去了。”拓跋洁汾摇头道,“若不愿跟随我,汉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只能是个死!”
“那我宁愿死!”
拓跋洁汾闻言一声叹息,走上前去拍了拍此人的胳膊,叹道:“你想的,我又如何不明白只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意思是我们现在只是汉人手中的待宰羔羊”
说着,拓跋洁汾将面前之人揽入怀中。
“活着,才最重要!”
与他的话同时传出来的,还有惨叫声。
随后,拓跋洁汾感觉怀中一紧,遂将插入对方腰间的匕首又转了半圈,待他松开手时,怀中人直接软在了地上。
他握紧带血的匕首,环视着众人,猛然一咬牙,割下了自己的半只耳朵,然后大喊道:“我拓跋洁汾在此立誓,跟着我,绝不会再让你们吃不饱,穿不足!有我一口肉,就绝不会让你们啃骨头!有违此誓,人神共愤!”
“大人!”立马有原本索头部的人跪在了地上。
不多时,近乎全场景从。若非其他人手中连个匕首都没有,只怕会有不少效仿拓跋洁汾的人。
而少数还站立的,要么迫于压力选择从众,要么只能赴死了。
一直隐在暗处的曹操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离开了。
拓跋洁汾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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