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章看着上首一脸祥和,宛若寻常父亲关怀询问件小事的景泰帝,心中戒备又提升了十成十,
但面上却只配合他做出一副寻常孺慕父亲的儿子姿态,
也没有装作不知道,只十分自然平和道:“若父皇说的是祭天之事,儿臣确实有所耳闻。”
景泰帝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指了指一侧的椅子,“坐。”
宋京章拱手谢恩,虚坐在了座椅上,静等景泰帝下文。
“你对此事如何看?”平淡的语气中透出无尽的压迫。
来了!
从流言传出开始,他就预备好被景泰帝询问的准备了,
如今果然等来了,
脑中闪过无数想法,面上却不过转瞬的工夫,宋京章垂眸没有直接回答对流言一事的看法,反而十分自然道:
“去往泰山之路本就艰远,今又是寒冬腊月,儿臣确实忧心父皇的身子。”
“那你就是想要代朕去了?”
宋京章微微摇了摇头,权当没听到这其中的猜忌,继续道:
“祭天一事事关重大,儿子绝不敢逾矩,只是忧心父皇身体康健,故恳求父皇去往泰山之路由儿臣随侍左右,儿臣定当鞍前马后,护持好父皇。”
景泰帝挑了挑嘴角,“那便可惜了,你说的不错,泰山之行,路途遥远,朕近日精神不济,确实是想在你们兄弟中挑一个代朕前去行祭天之事,”
说着眯了眯黝黑的眸子,看向他,“原是属意于你,但你既说不敢逾矩,朕也不好勉强。”
宋京章暗笑一声,恭敬的拱了拱手,“祭天一事为天子为天下向苍天祈求新一年的风调雨顺,此事除了父皇您,又有谁有资格来做,”
“不过父皇是当今天子,命人代行,是圣旨,您的圣意,想必苍天也是遵从的。”
朝中为何对祭天之事,如此看重?
不过就是因为此事是天子专属,无论哪个皇子去,都从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景泰帝对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人选的属意态度。
经过这几年,他十分了解他老子对皇权的看重,尤其这几年身子不好的情况下,更是把权势握的更紧了,
压根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子分权,更别提主动帮着造势了。
故此番他三言两语,把代皇祭天之事说成了仅仅是替皇上去办一件寻常的差事,
同时又捧景泰帝是天子,天子的旨意,老天也会遵从,可谓大大拍了下景泰帝的马屁。
果然,景泰帝对这番话,十分满意,
“哈哈哈你小子。”景泰帝大笑两声,抬手虚指了指他的额头,又笑骂了一句,
“滑不溜手的臭小子,去办你的差吧。”
宋京章也跟着笑了笑,起身利落的告退离去了。
转身的宋京章没发现他老子笑眸中闪过的深思,
同样,景泰帝也没发觉这个儿子恭敬下隐藏的厌烦,他真的烦透了这一日又一日小心翼翼的回话。
看着宋京章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景泰帝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忠印,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赵忠印哪里敢说别的,顿时点头哈腰道:“皇上何出此言,您龙马精神,福寿安康,不过近日劳累些罢了,哪里就提及上老了呢!”
景泰帝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垂下了眸,
盯着眼前明黄的圣旨看了半响,才抬手拿起御笔亲自书写。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