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福,为妾出门偶收留,虽出身低微,但为人机敏,做事谨慎,若爷不嫌,愿为爷鞍前马后,侍候在侧;
慎贞,即为当初醉春楼头牌姑娘玉蕊,是留福无意间在城外乱葬岗发现,深受先镇国公府周二迫害,妾于心不忍,收留在一方小院,
后妾一己之私,令其改头换面进永安候府,替妾谋划施行覆灭永安候府之计,多亏其机敏,才得以窥探永安侯背后真主,
她实为命理凄惨,纵观全局,皆乃妾之罪过,
言至于此,不敢奢求爷能多加怜惜,只求能放她与腹中孩子一条生路,
其余徐令、竹儿、果儿等人平日侍候多有用心,又是爷亲送之人,自不必妾多言。
妾多言至此,口拙欠恰语,冀爷谅之。
终此一别,再无相见,望君珍之重之。”
这封绝笔信的笔触,从始至终都是冷静从容的,
就像是最后见她那几日里的表现一样——从容不迫,冷静自持。
即便是在交代后事之时,在泄露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之时,在倾诉自己爱意之时,
她都保持着那样令人恼火的平静,
就像是冬日湖面厚厚的冰。
站在冰面上,宋京章望不到湖底,只能透过反光,看到茫然又莫名心绪灰暗的自己。
————————我是宋京章心绪复杂的分界线————————
王御医早就开好了方子,然后在得了宋京章的授意下,拎着药箱回宫去了,
宋京章则一直守着,直至华灯初上,她依旧没能醒来,
他叹了一口气,在赵有正的询问下,大手一挥,留在了府里过夜,
并且没让人收拾厢房,打算直接在卧房软榻上对付一夜,
在简单更衣,留下赵有正和小环在门外守夜后,
便摆手让人退出房内。
赵有正和小环对视一眼,忙听命带人退了出去,并贴心的关好了房门,
听着“吱呀”一声响后,宋京章迈步来到床前,
床榻上,顾晚虞闭着双眼,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模样,
他看着这个面目熟悉的女人,只觉得手脚发凉,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想活了
她凭什么?
宋京章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在冰凉过后,一团怒火从他的肺腑蔓延至全身,
好嘛,被你欺瞒利用的爷都还没说什么,
你这就要不管不顾的,俨然一副达成所愿、再无它求的模样,郁结于心到要撒手人寰了。
你说宋京章气不气,
何止是气,简直是要气炸了,
恨不得亲手扯开顾晚虞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气的同时,心也在隐隐作痛,
且她人如今就躺在榻上,任人施为,一副不行了的样子,
纵使有再多的气,只要看到她那苍白消瘦、神志不清的脸,就尽皆消睨。
他理不清这是何种心绪,
宫中二十余年如履薄冰的日子,教会了他如何做一个主子,一个皇子,
却从未教过他男女之情,除了母妃,也再也没一个女人爱他,
他不想让这样一个满心是自己的女人,就这样撒手人寰。
宋京章抬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紧锁的眉间拂过,又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眸中划过柔色,嘴上却恶狠狠道:
“顾氏,你欺瞒利用了爷,休想妄图就这般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和你姐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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