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觉得大哥也很善良,不然为什么要救蒋春生?”
裴焕:“顺手而已,你不会因为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就觉得他是好人了吧?”
陶真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问:“你是坏人吗?”
裴焕说:“很难定义。”
“比如呢?”
裴焕说:“比如,虽然只是陶潜和陶岳当初害了裴家,可我打算让陶家所有人都陪葬呢。”
陶真一愣。
她看着裴焕,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想让陶家人都去死。
陶真想到了陶二公子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想到了陶家那些还没长大的弟弟妹妹,他们确实无辜。可他们又是陶家人。
就像当初裴夫人裴恒裴湛,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裴庸死了,裴焕被带走了,他们却还要跟着受牵连。
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问出了一个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你喜欢陶真吗?”
裴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情情爱爱的这一套。”
直到很久之后,陶真才知道,生死契之所以能结成,首先要男女双方相爱才可以。
蒋二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蒋春生虽然低着头,但是看的出,他有了几分真实的情感,脸上也生动了几分,不在死气沉沉。
陶真道:“甄应天还在我手里,你们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蒋春生猛的抬起了头看着陶真。
陶真对他点点头。
蒋春生残缺的手指握在一起,他可太想见甄应天了。
想到被毁了的楚成林,死去的夏初九,以及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蒋春生怎么能不恨。
他几乎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蒋二想陪他去,可他不用任何人陪着,独自去了,他和甄应天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在他和甄应天见面的那天晚上,甄应天用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插进了自己脖子,
就这么结束了他可怜可恨又可悲的一生。
陶真让人找了个还算是不错的地方埋了。
一块木板做的墓碑,甚至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写了甄应天三个字,再无其他。
陶真想,甄应天一生追求的容貌,又算什么,死后还不是会变成一抔黄土,再过几年甚至都没有人再记得他了。
问过蒋春生的意见,他不愿意回燕北,只想继续跟着裴焕。
陶真对裴焕充满了怀疑,总感觉是他给蒋春生洗了脑,又让蒋春生跟着他。
晚上她就跟裴湛说了。
裴湛感觉蒋春生可能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当然也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陶真也觉得是,甄应天虽然死了,可是燕北学子被杀,不可能就到此为止。
死了的人早已是黄土,灵魂早就入了轮回,可是活着的人依旧痛苦,午夜梦回都是噩梦,得不到解脱,余生都是痛,都是苦。
比如蒋春生,比如楚成林。
或许在他们看来,活着还不如死了。
与其说他们不放过敌人,不如说他们是不想放过自己。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只有他们活下来了,还如此不人不鬼的活着,对他们来说,这本身也是一种罪过。
陶真叹气,善良的人,总爱如此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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