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不在,他一个人上了马车,没有叫人出京,而是回了皇子府。
他们夫妻两个不在城里,可是皇子府这里日常人情往来也要人坐镇。
福松正好在。
九阿哥就是来找福松的。
“康亲王府跟顺承王府的喜事定了日子没有?”
不好失礼。
大前年他们大婚的时候,康亲王府给舒舒添了妆田,九阿哥一直记在心上,预备这次将礼还上。
福松道:“都是五月,康亲王府在中旬,跟直郡王府的日子差了几天,顺承王府在下旬。”
帖子还没有派,不过福松听都统府那边说了一句。
黄历上宜嫁娶的日子是有数的,每个月好日子就那么几天。
九阿哥听了,就有些迟疑。
顺承王府这边的礼也不好看轻了,那是伯夫人的娘家,就比照其他哥哥多几成就是了。
康亲王府这里,一时还真不知道送什么好。
康亲王府这一支是礼烈亲王系大支。
礼烈亲王,作为太祖皇帝嫡子、太宗皇帝嫡兄,资历最老,带了儿孙征战,入关后圈地也最多。
宗室王府中,康亲王府土地最多,产业最丰厚。
九阿哥这里回礼,不管是送庄子、还是送铺子,对方都不缺。
他就问福松道:“你大姐出嫁,太福晋给了一个庄子,还有好几箱的好物件,这回爷怎么回礼呢?”
福松摇头道:“不用九爷回礼吧,那是太福晋给姐姐的添妆,回头太福晋过整寿的时候多孝敬,或是往后那边小辈立起来,婚嫁的时候再添妆就是了,骨肉至亲,这个时候回礼有些奇怪,看着也不像。”
要是康亲王是女人,这个时候要出嫁,他们给添妆还说得过去;既是娶福晋,这边也是在其他皇子的随礼行情上加几成就是了。
亲戚有来有往的,不在一时长短。
九阿哥蹙眉道:“会不会太简薄了?”
福松见他不开窍,只能将话说开,道:“可是今年大婚的还有三位皇子爷,您给康亲王府预备重礼,那到了几位皇子大婚的时候怎么预备?外人可不会管是不是回礼,只会觉得您亲疏不分……”
给族兄弟预备的礼比给亲兄弟都重了,这不是肯定要落到自己姐身上。
九阿哥拍了下额头,道:“爷忘了这个,那是不好太明显了。”
福松将手中整理出来的端阳节礼册子,递给九阿哥道:“都齐全了,外头衙门的礼也都到了。”
至于九皇子府往各家送的礼,依旧是从去年的例,饽饽铺子里出的粽子礼盒,还有百味居的卤肉礼盒,外加上茶叶跟酒水等。
九阿哥想到张保住的杭州一个节礼就收了两千两银子的钱敬,就翻到册子的最后一页,看银封数量。
六千两银子。
要知道三节两寿中,年礼默认翻倍的。
如此下来,一年的礼只银封就有三万六。
御前孝敬五成,还能剩一万多。
比夫妻两人的产业出息还要多!
九阿哥指了这个跟福松道:“这一笔回头换个方式记,别叫外头人晓得,省得眼红。”
福松点头,想了想,道:“那在公账上只记了一半?剩下一半算在外头的产业出息里。”
九阿哥点头道:“一半就好,闷声发大财就是了,不必显摆……”
端阳节礼中,有些贡余里的鲜果。
福松正打算叫人送海淀,九阿哥既回来,就一并带走了。
等到回到北五所,九阿哥就跟舒舒提了端阳节礼银封之事,道:“轻轻松松一年剩一万八千两银,差不多相当于两个和硕亲王,折算到每天,就是五十两银子,啧啧,相当于是爷的月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爷还是勤快些吧,要不这银子都收的心虚……”
舒舒晓得九阿哥惫懒,要是跟前几年似的,全年无休,也没有耐心,就道:“要不爷往往换个行事,圣驾不在京的时候每日去衙门点卯,圣驾在京的时候歇的多些?”
九阿哥听了,很是心动,道:“这样不错,显得爷责任心强,还显得爷实在,不是那虚头巴脑的,就这么办!”
他说着,想到十阿哥,想了想,还是不叫上十阿哥。
宗人府跟内务府还不一样。
内务府下头几十个衙门,每天琐事不断,过去熬着算是勤勉。
宗人府除了年底忙碌,其他时候就是喝茶混日子,十阿哥过去熬着也没有必要。
次日,九阿哥就去了内务府。
十二阿哥见了不免纳罕,九阿哥就振振有词道:“圣驾不在京,爷当差才越发要精心,省得出了纰漏,还要让汗阿玛操心,等圣驾回来的时候,爷再偷懒吧!”
十二阿哥听了,并不觉得意外。
旁人觉得九哥慵懒,实际上九哥心里有数。
到了中午,五阿哥依旧送菜过来,还是自己亲自送来的。
看到九阿哥在,他就道:“听说你昨儿就来了,怎么没去南书房?”
他还以为弟弟会过去看看热闹,结果干等不来,再问的时候人都出宫了。
九阿哥轻哼道:“我这不是懂事么?不过去讨嫌,我有自己的差事,看你们的差事做什么?”
留京理政,听起来好威风的样子。
九阿哥却不羡慕。
不过是出白工罢了,跟之前在六部行走没有什么区别。
五阿哥就不提南书房,只好奇道:“那你好好的,怎么今儿又来了?”
九阿哥就将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遍。
五阿哥赞道:“懂事了,不错,不错,汗阿玛不在,才要防着人懈怠。”
这么出息的弟弟,怎么能只自己夸呢?
五阿哥回到南书房后,少不得跟兄弟们将九阿哥夸了一顿。
三阿哥想着去年收的端阳节礼,大几千两银子,酸溜溜的道:“九弟这总管当得滋润,换了是我,我也这样上心……”
五阿哥听了,忙道:“您可别再惦记内务府总管,不吉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总管跟九弟八字相合,跟其他人,多有不合的,就容易倒霉。”
三阿哥:“……”
确实一堆的人没有好下场。
从三十七年开始,老总管自缢了。
赫奕倒是还活着,可是没有了前程,就成了家族边缘人物。
金依仁自己身死不说,妻儿还问罪,家族也倒台了。
八阿哥在旁,听着五阿哥的话,总觉得意有所指。
那些倒霉的内务府总管,是跟官职八字不合么?
还是跟九阿哥关系不合……
旁人还罢,金家倒台,实是八阿哥没有想到。
他的姨表兄,随着金依仁问罪,也丢了委署内务府郎中。
当时曾到八贝勒府请托,八阿哥没有点头。
当时金家正查的严,八阿哥不晓得内情,不想引火烧身。
他本以为九阿哥会看在自己面上,抬手放过,却是想多了。
七阿哥在旁,看着桌子上的菜,是淮扬菜,看着精致,可是吃着寻常。
他就道:“五哥,别从外头定菜了,贵还不好吃,还是百味居吧。”
五阿哥今天也吃着寻常,点头道:“好,那往后还是百味居……”
这一日,圣驾在御舟上。
接到京城的消息,就晓得南书房这里换了轮值方式。
三阿哥很有样子,七阿哥与八阿哥也做好了分内之事。
五阿哥虽偷懒,可是并没有得到抱怨,也很好的安抚了兄弟。
让他意外的是,九阿哥勤快了。
五阿哥夸九阿哥有责任心的那一番话,也落到了纸面上。
康熙很是满意,能想着不让自己操心,这就是孝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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