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车,许鑫拨通了杨蜜的电话。
“嘟嘟……喂,要让人去接你吗?”
妻子的关怀第一时间送上。
许鑫叹了口气:
“唉……不用,我刚把趙本山送到医院。”
“……啊?”
杨蜜那边有些懵:
“啥意思?”
“字面意思,酒喝多了,血压上来了,来医院观察一晚上。”
“哦哦。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吓我一跳。那你现在回来?”
“回不来,我今晚可能得晚一些回去。”
“要出去玩吗?”
“不是,我去老头那一趟。刚才饭桌上,张维平和趙本山起了冲突……”
“啊???”
杨蜜又懵了。
然后许鑫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后,杨蜜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想了想,她先问道:
“你没喝酒,是吧?”
“没。”
“嗯……那你专心开车,这事儿……你也别去跟张导说什么让俩人分开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哥哥,你懂我的意思么?”
听到这话,许鑫眉头一皱:
“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呀,这个张维平肯定是十足的小人心思。这种小人,要对付起来很麻烦的。你得让张导自己反应过来该和他切割了。
你和沫姐最多只能从侧面说,张导那么重情义,你一个晚辈直接让他别和张维平联系了那不现实。
咱们要做的就是暗地里凿沉这艘船。我觉得张维平对趙本山都这样,张导那边他肯定也有把柄拿捏……
虽然可能是我太阴暗,但这件事要是我来操作……别的不提,他和陈葶的事情,我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你想想看,先不提《三枪》,张导这声望因为奥运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时候要是弄出来个超生,在加上什么未婚先育……反正要想弄臭张导,方法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这时候千万不能正面起冲突,得把所有东西都弄好才行……”
杨蜜的话让许鑫的脑子逐渐的开始变得冷静。
想了想,他说道:
“老头今天确实和我聊过孩子的事情。艺男这都耽误一年小学了,最迟明年,一定要上学。可现在孩子还办不下来出生证明,上不了户口……咱爸走了没?”
“没,外面看电视呢。”
“那你把这事儿和他说一下,问问……看怎么处理。看看找个什么人……或者走个什么程序,能把这件事给处理好……还要那种能把风险降低到最少的结果……明白我的意思么?”
“懂,我这就去说。”
“嗯……我尽早回去。”
“那你慢点开车呀。”
“好。”
许鑫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没给张沫打电话,也没问老头回来了没。
而是打算去停车场等。
这时候万一张沫在张维平那,那自己打这电话反倒是不太合适。….
一路开到了山水文园,一眼就看到了张沫的卡宴停在那。
这是已经回来了?
他赶紧把车停好,按响了门铃。
“咔哒。”
防盗门开启。
许鑫拉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路咚咚咚的上了楼,打开门,他就看到了张沫和老头正坐在沙发上,旁边竟然还坐着周晓枫。
而老头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在读。
“来了。”
“嗯……看什么呢?”
“高仓健给我爸写的信。”
“呃……”
许鑫点点头,又和周晓枫打了个招呼后,就坐在了沙发上自顾自的掏出了烟缸点了一颗烟。
房间里的气氛是沉默的。
许鑫不知道……老头和张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没。
也不知道周晓枫是否知晓。
万一老头没说,那自己说也不太合适。
就默默坐在一边。
直到张一谋看完了信。
“唉……”
他似乎有些疲惫,放下了信后,也没收起来的意思,而是看着许鑫说道:
“我今晚有点累了,你和沫沫聊吧,我去休息了。”
“诶,好……”
许鑫赶紧站了起来,接着说道:
“本山老师我送医院观察去了,血压有点高,吃了药就降下来了。不过我没让走,而是把沈小阳给喊来了,现在在医院观察一晚上。”
“嗯,好。”
张一谋点点头,直接往楼上走去。
而那封信就放在茶几上。
想了想,许鑫拿了起来。
上面是一排排很潇洒的字迹。
乍一看,书写用的笔好像还是毛笔……
“吾友敬启:
高滨虚子的俳句曾说:寒灯下,写两行删一行。
写下这封信时,我的心情便如同这俳句一般,寂寞而彷徨。
写下这封信时,我亦刚刚看完了《关于面条的故事》(三枪英译)。
吾友,你的心境是否依旧如同那古池塘一样?
如果是,为何会有一只青蛙跳入其中,砸出了一声鼓响?
自奥运会一别,我曾于佛殿内为你祈祷。
别人问起我祈祷什么,我笑着告诉他:我是在祈祷你诸事顺遂,祈祷你身体康健。
可有一件事,我没有说,甚至不敢与神明对视。
我在恐惧。
尤其是看完奥运会,于去年8月写下了那封恭贺你的手信后,每一日都在恐慌中度过。
吾友,芥川龙之介曾说过:“自负、爱欲、怀疑——三千年来,所有罪恶均源于此三者,所有德行或也因此三者而生。”
而我的恐惧,便是当一位英雄背负起了世人的期待并完成时,他是否会陷入如同你推荐给我的古龙先生所著之书里,那位剑豪叶孤城一般,你把自己深深陷在了一座自己亲手铸造的孤城中。
我向神明祈祷,我祈祷你的灵感永远不会干涸,你的每一步都是艺术本该如此的命运。….
直到我看完了《关于面条的故事》。
我知道,我的担忧成真了。
吾友,作为一个国际导演,你要坚持自己内心对艺术的选择,不要被制片人束缚和控制。
《关于面条的故事》,不是你的电影。
你被绑架了。
它是陌生的,是不成熟的。
我拒绝承认它是你的电影。
因为我知道,它虽然属于你,可它的灵魂已经被替代成了一个枯燥、空虚、乏味的伪造品。
我不知我的规劝是否会让你难过。
但我只想让你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是如何。
翻阅中文翻译书本,花了我许多精力。
以至于本来有着满腹的话语,写到纸上却显得如此苍白。
我忘了许多想说的话。
但我还是会向神明祈祷,祈祷你的所有不快与迷茫都被忘却在这部电影中。
下雪了。
天地世间该白的很干净。
另外,之前为你准备的那台捷豹车,爱马仕的人已经把内饰包裹好了,我每日都在开它,让它度过磨合期。
交予你手时,你会开着很舒服。
友:高仓健
写于十二月十一日雪之下暖炉旁。”
两页纸看完,许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把这封信递给了一旁的周晓枫。
而周晓枫看完后,又递给了张沫。
三个人轮番看完,在这烟草味道中,张沫把信默默的整理好,装入了信封后,才对许鑫说道:
“你……什么想法?”
“……”
许鑫沉默的思考着。
片刻,他摇摇头:
“没啥想说的。艺男上学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张沫一愣。
显然没料到许鑫竟然会问这个。
接着就摇头:
“没……”
“我这几天问问我爸,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系能用上。其他的也就没啥了……”
“那我明天去问张维平要葶姨的身份证。”
“……葶姨的身份证在他那?”
许鑫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对,葶姨也不怎么出门,所以都放在他那,他说给办出生证明……”
“那别问了。重新补一份新的,这件事……别和任何人说。补出来后,自己拿手里,我在看看怎么处理。”
“……好。”
“嗯,那我回去了。明天还有试镜呢,周老师,咱们一起?”
周晓枫点点头:
“好。”
张沫送着俩人一起来到了停车场:
“那明天见吧。”
“嗯,好。”
许鑫应了一声,又和周晓枫作别后,率先出了停车场。
然后,绕了一大圈后,他又折了回来。
但却没上去,而是给张沫打了个电话。
很快,换上了睡裤睡衣,披着一件大羽绒服的张沫重新来到了停车场,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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