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单竹梅:“你是怎么死的?”
单竹梅道:“自从江相帮出了事,飞将营也没了音信,我担心这里有什么瓜葛,就准备先离开绿水城,回墨香店躲一阵子,
可我想念游姑娘,我就想见她一面,两个星期前,我去逍遥坞找她,没想到走在半路上,遇到了百乐门的歌女谢梦娇。”
谢梦娇也是飞将营的人,负责消息传递,算是单竹梅的上级。
单竹梅继续说道:“我当时正在找她,我想知道飞将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谢梦娇说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让我到她家里细说,
我就去了她家里,正事儿她不怎么说,专说那种事情,我,我天生就喜欢女子,她那么撩拨,我也没有防备,就中了她的手段,死在了她的床上。”
李伴峰耸耸眉毛道:“你也不甘心,想找谢梦娇报仇?”
单竹梅摇头道:“我没想报仇,我只是想见游姑娘一面,我真心想见她一面,
我就在逍遥坞附近徘徊,结果被人给收了,我和徐秋兰看到的状况一样,看不见那些人的脸,
他们问我认不认识李七,我说认得,但交情不深,他们不相信,也是很狠打我,打我没用,我就知道那么多,后来他们不打了,把我带到了这里。”
李伴峰渐渐听出了一些眉目。
接下来,他看向了戏招妇。
戏招妇道:“我被孟玉春杀了之后,也想找她报仇,可孟玉春修为太高,我斗不过她,只能找人打探你的消息,
后来我听到有人叫你七爷,而后又得知你在新地还有一座村子,叫正经村,
我在新地走了好些日子,终于找到了正经村,我在正经村附近又待了好长日子,没把你等来,反倒在十几天前等来了一名魇修。”
“十几天前?”
“新地不分黑白,具体多少天我不记得了,应该有十五六天。”
李伴峰问:“那魇修什么层次?”
“我不知道,应该能有四五层吧,我和他斗了一段时间,本以为自己有机会脱身,没想到中了他的陷阱,被他直接抓住了,
他带我离开了正经村,问我和李七的关系,我说我和你是仇人,把过往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伴峰一怔,让钟摆把其他人带出了房间,交到了八音盒手上。
八音盒放了一首曲子,让他们都睡去了。
李伴峰问戏招妇:“你都讲了哪些事?”
戏招妇的情况,与徐秋兰和单竹梅可不一样,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我讲了你和孟玉春联手打败了拔山主,而后过河拆桥,把我给杀了。”
“你只说我们打败了拔山主?”李伴峰杀了拔山主,这件事戏招妇是知道的。
戏招妇点点头道:“我只说你们打赢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敢乱说,否则他们不会放过我。”
这只新地游怪确实聪明,如果他说出更多细节,对方不可能把他摆在货架上,甚至直到现在还在拷打他。
事情都出在这半个多月,有一伙人正在普罗州调查我,这伙人什么来历,现在还不知晓。
但有人应该知道。
……
凌晨四点五十分,天快亮了。
电影院放过三场电影,今晚的黑市该收摊了。
阴四娘拿了十来个瓷罐子,一人一个,把这些鬼仆都装好,收进了皮箱里。
除了鬼仆,还有两箱子现金,两箱子杂物,阴四娘力气不小,扛着四个箱子下了楼,直接装在了卡车上,一脚油门上了街。
阴四娘放下了车窗,吹着小风,哼着小曲儿,一路非常惬意。
遇到这么豪气的买家,买了四个鬼仆,还没还过价,她能不惬意么。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南风真的很凉,那南风怎么那么凉……”
李伴峰叹口气道:“你就会这一句词儿?”
阴四娘一哆嗦,方向盘打偏了,大货车差点掉沟里。
她惊愕的看着大老板,问道:“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李伴峰笑道:“刚上的,我还想和你做生意。”
阴四娘摇头道:“要做生意,明晚文化宫找我去。”
“干嘛非得去黑市,咱们都这么熟了。”
“那不行!”阴四娘道,“我做生意讲规矩,从来不和客人私底下交易。”
“这是哪的规矩?”
“黑市的规矩!”
李伴峰笑道:“这又不是黑市,你为什么要守黑市的规矩?”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阴四娘似乎无从辩驳。
“总之,我不想在这和你谈生意。”阴四娘的眼睛看向了车座旁边的安全带锁扣,锁扣里藏着一枚铁珠子,这颗珠子是一件灵物,极其擅长战斗。
阴四娘曾经用这颗珠子,拖住过七层修者,给自己争取了逃跑的机会,还能把珠子给收回来,足见这件灵物的实力。
但这一次,阴四娘不打算把珠子收回来了。
这个大老板说上车就上车,阴四娘完全没有察觉,足见这人实力极强,要想摆脱他,珠子不要了,车也不要了,只要保住自己这条命就行。
李伴峰劝了阴四娘一句:“你每天黑白颠倒做生意,还做的提心吊胆,挣两个钱不容易,要是咱们这场生意能谈妥了,我可以把你车上的鬼仆都买下来,还不用被黑市抽水。”
“你到底要谈什么生意?”
“我想问一问,你车上这些鬼仆到底从哪买来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是从普罗州弄来的!”
“我不是问他们故乡,我是问,你从哪买来的这些鬼仆?”
“我自己从普罗州弄来的!”阴四娘的手,摸向了安全带扣。
“你什么时候去的普罗州?”
“我经常去,我上个礼拜才从普罗州回来!”
李伴峰叹口气道:“做生意,首先得讲诚信。”
“我怎么不讲诚信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绿水城的招牌是什么?”
阴四娘想想道:“就是城门上的那块招牌!”
“陆家大宅在哪条街上?”
“我没去过陆家大宅。”
“你不是左武刚的干妹妹么?他没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我就是没去过……”
“是,你没去过,”李伴峰笑道,“你不仅没去过陆家大宅,你根本就没去过普罗州。”
阴四娘一踩刹车,把车停住,左手砰的一声,拍在了安全带扣上,动作一气呵成。
铁珠没有飞出来。
李伴峰讶然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阴四娘又拍了一下,铁珠还是没飞出来。
李伴峰看着安全带扣:“你解不开安全带了?”
阴四娘咬咬牙,又拍了一下,铁珠出来了。
铁珠在李伴峰手上。
“你是要找这个?”李伴峰拿着铁珠,问道,“这东西怎么用,扔出去就行么?”
说话间,李伴峰似乎要把铁珠扔在阴四娘脸上。
阴四娘赶紧低头躲闪,顺势从车门边拿出了一叠契书:“都给我上!”
她想用契书操控鬼仆,围攻李伴峰。
砰砰砰!
货车车厢里一阵躁动,有东西似乎要从车厢里钻出来。
“呼呀!”李伴峰喊了一声,车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阴四娘抱着脑袋,缩在座椅上,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
李伴峰一低头,淡黄色的不明液体,淹没了鞋底。
“这个鞋呀,是……”
这个鞋是暗星局刚发的,穿了没几天,就被尿给泡了。
这事儿不赖阴四娘,赖李伴峰。
晋升到云上之后,深宅大院之技和地皮时有本质区别,他喊这一声,差点要了阴四娘的命。
阴四娘哭道:“大老板,我知道错了,我不敢骗你,你问什么我说什么,我一会把钱都还你,车也送你了,车上的东西都归你。”
“这些东西我不要,我就想知道这些鬼仆是从哪来的?”
“是从渡船上来的。”
李伴峰有点不耐烦了:“我没问你交通工具。”
“我说的不是交通工具,那伙人就叫渡船帮,他们帮主叫船老大。”
“渡船帮是做什么的?”
“倒腾东西的,从普罗州倒进倒出的。”
这就是马五所说的,做外州生意的人?
这个渡船帮是豪强还是帮门?
“你见过船老大么?”
“见过,见过两次,值钱的好东西,都是他亲自出手,这批鬼仆,就是他亲手卖给我的。”
“你还能再见他一面么?”
“再过一个礼拜,我还找他们上货,要是能见到他,我事先一定告诉你。”
李伴峰拿出一张契纸道:“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在上面摁个手印。”
阴四娘也找不到印泥,用手指从座椅上沾了点水,想往契纸上摁。
李伴峰皱眉道:“这不是你尿的么?有用尿摁契书的么?这得用血!”
阴四娘确实没去过普罗州,她不知道普罗州的规矩,大老板让用血,那她就用血。
她把手指头放进了嘴里,还是之前蘸水的那根,把指尖咬破了。
“你就不能换一根……”李伴峰不知该作何评价,好歹看着她把血手印摁上了,李伴峰拿着契书下了车,到车厢里,把所有鬼仆都收走了。
“等生意做完了,咱们再算价钱,我等你消息。”
阴四娘还在车里哆嗦,李伴峰已经走远了。
渡船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只是二道贩子?
又或者就是你们想查我?
回到住处,李伴峰小睡了一会,放映机把手机摆在了李伴峰面前:“七导,有信息发了进来,暗星局说要在今天上午召开重要会议。”
信息是申敬业发过来的。
开会想起我了?
这个会看来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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