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站着不动,许久没出声。
沈嘉念的心沉了沉,确定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她换上了笃定的语气:“傅寄忱,你有事瞒着我。”
傅寄忱本来就在瞒着她与告诉她之间纠结了几天,此刻,见她有所察觉,叹息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站到她面前。
两人一坐一站,彼此对视。
傅寄忱似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凝视她良久,方开腔道:“不是出差。是去江城第一医院做手术。”
空气陡然安静,几秒后,沈嘉念听见自己轻轻吸气的声音,而后,重复那三个字:“做手术?”
傅寄忱握着她两边的肩膀,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不想让她怀着孩子还为他担心:“我的腿,需要再做一次手术,已经拖了很久,这次正好有时间。”
沈嘉念的眼眶蓦地红了,带着哭腔说:“你打算瞒着我对不对?你既然打算瞒我,说明情况严重。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现异常,你是不是想等做完手术再跟我说?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万一……万一……”
她说不下去,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沈嘉念用手背抹掉,她不想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你别哭,别哭,对孩子不好。你听我解释——”一见她流泪,傅寄忱就有些慌,语无伦次起来,他蹲下身子,指腹轻抚她的下眼睑,“回北城那天,我之所以说是去出差,是因为我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直到今天我还在犹豫。如果我一开始就打算瞒着你,不可能露出丁点破绽让你察觉的。”
沈嘉念相信,以他的能力,真想瞒她,绝对会瞒得死死的。
“我知道在手术室外等着是怎样的感受,不忍心你也经历一遍。”傅寄忱见她止住了泪水,这才说出自己的顾虑。
当年傅政鋆出事,他在手术室外等着,难以形容的煎熬,一分一秒都好似被无限拉长。他是个男人,尚且如此,何况她还怀着孩子,情绪本就容易失控。眼下,他只不过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她就哭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若是真让她待在手术室外等待,不知她会如何焦心难捱。
傅寄忱:“答应我,安心留在北城等消息好吗?”
“我不要。”沈嘉念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要跟你一起去江城。”
傅寄忱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张口欲劝说,沈嘉念抢在他前面说道:“作为家属,我要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的,我不去,你打算让谁签?你自己签吗?”
说着,她哽咽了一下,仅仅是想象那样的画面,她就受不了,止住的泪水又要从眼眶里泛出。
最终,傅寄忱还是败给了她,允许她陪同。
隔天上午,沈嘉念随傅寄忱一道登上飞往江城的飞机,同行的有瞿漠和郑翼,还有两个保镖。
抵达江城第一医院,沈嘉念观察了一圈,四周的景物映入眼帘,她对傅寄忱说:“这里我熟,哪条道上种着什么树我都知道。”
傅寄忱起先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才懂她在说什么,当初调查的资料上显示,她出车祸后就是在江城第一医院接受治疗,长达两年多……
那应该是她最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去,也是他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的过去,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傅寄忱说:“我让小郑送你去酒店。”
“我要陪你见医生,听医生怎么说,之后再回去。”
沈嘉念同样握紧他的手,面色平静,眼里亦是一片无波无澜。有他陪在身边,还有他们的孩子,沈嘉念再想起那段日子,觉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心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两人坐下来。
手术难度不是多大,医生用普通人能听懂的话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手术的方案,以及术中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在医生说出同类型的手术他做过不下百台时,沈嘉念悬着的心踏实不少。
今天就要在医院住下,瞿漠去给傅寄忱办理住院手续,沈嘉念还给瞿漠指了方向,告诉他从哪里过去。
“医生见完了,该知道的情况你都知道了,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让小郑送你去酒店。”从办公室出来,傅寄忱面向沈嘉念,平和的语气里多了丝坚决。
谁知沈嘉念不按原先说好的见完医生就去酒店,抱着傅寄忱的胳膊耍赖:“我不能留下来陪床吗?裴澈当年给医院捐了好多钱,新建的住院大楼设施条件排江城第一,尤其是VIP病房,家属陪床空间很宽敞。”
傅寄忱盯着她,态度不动摇:“沈嘉念,说话要算话。”
哪有孕妇挺着肚子陪床照顾病人的,如今他还没做手术,行动自如,等手术做完,恢复期间行动不便,难道她要一直待在医院里?
不可能,他也不允许。
“我数到三,你不听话,我就订票让小郑带你回北城。”傅寄忱在这一点上绝不退让。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