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响,程锦办理完出院手续,过来接沈嘉念,隔着一段距离瞧见她在跟一位瘦弱的妇人说话,止了步,没过去打扰。
沈嘉念看到了程锦等候的身影,打算与周若告别。
“小念……”周若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对昨天那一巴掌心存芥蒂,不愿意告诉她,“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阿姨。”
说着,她抓起沈嘉念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沈嘉念吓了一跳,快速抽出自己的手,才没有真的打到她。她定定神,说:“阿澈那一晚确实给我打过电话。”
周若整个人顿住,眼神充满希冀地望着她:“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您保重自己的身体。”
沈嘉念到底还是撒了谎,她无法对着这么一位为了儿子心力交瘁、精神崩溃的母亲说出恶毒的话,即使她曾把她当成仇人。
周若愣了一瞬,接着又哭又笑:“真的吗?他真这么说?”
“嗯。”沈嘉念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圆了这个谎,“所以,您照顾好自己。”
周若掩面呜咽,单薄的肩膀颤抖不停,她又陷入深深的悲伤里:“既然让我保重身体,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我,我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他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嘉念仰头望了望走廊的天板,灯光刺眼,她抑住落泪的冲动,一只手扶着墙壁。
站立时间太久,她受伤的那条腿疼得有些麻木。
程锦远远注视着沈嘉念,见状,过来扶住她的胳膊,声音轻轻道:“医生说你膝盖伤得严重,前几天得省着点力,不能久站。”
沈嘉念看着伤心痛哭的周若,心里实在不好受,也知道再多安慰的话于她来说都没用,除非裴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
“周阿姨,您保重。”
沈嘉念眼眶酸涩,说完,看向程锦,是要走的意思。
两人走进电梯间的时候,周若还站在那里,不远处的保姆上前安慰她,她佝偻着背,哭得那样无助。
司机把车开到住院部楼下,程锦搀着沈嘉念小心翼翼下了台阶,坐到车里。
半晌,没听到身边传来任何动静,程锦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脸朝向车窗外,眼角的泪痕被阳光照得清晰剔透。
程锦默叹一声,跟沈小姐认识的时间不久,单凭她这些时日的观察了解到,她心里应该积压了很多难以疏解的伤心事。
总是郁郁寡欢,真正开心的时刻不多。
仅有的几次开怀笑容,是跟先生在一起的时候。
十一点半,车开回云鼎宫苑,还没进门,沈嘉念听到了屋内敲敲打打的巨大噪音。
程锦开了门,扶着她进去。
客厅里,几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工人举着大铁锤砸楼梯上的瓷砖,已经砸毁了十几级。
沈嘉念整个人都愣住了:“楼梯怎么拆了?”
程锦扶她到沙发坐下,在一声声巨响中,说话不得不提高音量:“先生昨晚在电话里一并交代了,说楼梯不好,敲掉重新装。”
上面的工人在敲瓷砖,
沈嘉念不自觉地捂住一边耳朵,面露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重新装修楼梯……
念头还没转完,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在病房里,男人戏谑的声音,他说:“不会走路怪路不平。”
然而,他今天就将这不平的“路”拆了,铺上新的“路”。
沈嘉念的表情十分复杂,心情也有些难以言喻,她不过随口一说,他竟真的兴师动众找了工人过来。
她看了一眼楼梯,工程已经启动,现在叫停似乎没用。
“是不是很吵?”程锦端来一杯热水给她,过去叫那些工人停下,四周一瞬安静下来,沈嘉念放下捂住耳朵的手。
程锦走回沈嘉念身边,说:“咱们先在这边解决午饭,先生名下另一处房子早上已经派了人过去做清洁工作,那边不怎么住人,打扫的工程量有些大,不过下午应该能整理好,咱们过去住几天,等装修好了再搬回来。”
沈嘉念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吃过午饭,稍稍坐了一会儿,程锦接到一个电话,那边的人说已经打扫完毕,随时可以入住。
程锦收了手机上楼,过了会儿,从电梯里推出两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里面是沈嘉念接下来几天要用的衣物。
司机从外面进来,帮忙拎起行李箱,装进后备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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