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划过一只巨大的乌鸦。
金发的少年坐在乌鸦上,俯瞰战场。
“好规整的战场。阵型变动、战中支援、后勤保障都很丝滑。一般来说,这种极大型的战争一定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场战役却像只有一个大脑指挥。”诺尔喃喃自语。
对比圣盟军,旧神军的军令太及时了,双方的指挥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一方像是开了全图战斗,一方像是蒙着眼睛在打。
“旧神军……是谁在指挥?”诺尔说。
茵可的鸟喙指了指一个方向。
战场庞大,最显眼的是靠近九幽的位置——一个蓝盈盈的屏障,犹如一座在黑色海浪中屹立不动的小岛。
诺尔望过去时,怔住了。
那位被众人簇拥的旧神,坐在蓝色结界的庇护之下。旧神的双眼闭着,仿佛意识正在远方巡游。旧日之眼作为信仰收集器持于他的左手,亚尔曼之剑握于他的右手,白色的触须犹如翅膀,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他的身后。
一个个人影由他复生,纷纷奔赴战场。
——这让诺尔想起教堂里的神像,也是这个模样。
一手天平,以示公平。一手长剑,以示正义。身负雪白双翼,庇佑世间。
“怪不得……战场的传令会这么及时。”诺尔喃喃道。
由苏明安复生的人,都会和苏明安有隐隐的联系。复生者在偌大的战场上星罗棋布,就像一个个独立的ai,而苏明安犹如中控的黎明系统,联络并控制这些人的行动。
就算有人死去,信息却仍然在苏明安脑中储存着,还可以获得第二次、第三次的复生。
他端坐神台,运筹帷幄。
他双眼紧闭,却能纵观全局,形同神明。
每个角落的危机都能第一时间传递到他的手上,由他身边的军师们分析,再将信息反馈回去。仿佛战场在他眼中是一个完全明晰的棋盘。
每复生一个人,他的脸色便会苍白一分,脑中就会承担一次过量的信息加载,这种痛苦难以言明。
他让战争中“堆叠的众多生命”,尽量都堆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仿佛他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去代替那些本该死去的生命。
“……茵可,你看啊。”诺尔喃喃道。
诺尔望着那佁然不动的蓝色结界,不断有复生的人们从苏明安身边走出,奔赴四方。
“他在不断复生新的士兵,他现在看起来……”诺尔说:“真的有点像‘虫族女王’了。”
听到这个世界论坛上的笑话,茵可很给面子地想笑一下。之前就有很多人希望苏明安在第十世界当虫族女王,现在还真的有点像。毕竟虫族女王的使命就是不断产生新的士兵,和现在的场景非常适配。
“嘎——嘎——”
但当它发出一声笑声后,才看到诺尔的脸上毫无笑容。
……只有肃冷。
茵可也收敛了笑容。
“……这样怎么可能,坚持下去。”诺尔的湛蓝瞳孔里没有一丝笑意:“哪怕是虫族女王产生新的士兵也有代价……苏明安呢?”
所以他觉得苏明安犹如一尊神像。
苏明安的脸色,几乎和大理石神像,一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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