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眠装置……他们开启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来到了烽火军团,现在就应该倒在城内任人宰割。
“……”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僵硬,全身逐渐静止在了这一刻。
“耶雅……去隐蔽的地方。”他用尽全力磨出这句话,直至嘴唇也静止:“通知露飒和路……”
耶雅操控轮椅,划破流质般的云层,冲过血红的沙地,直到一处凹陷的山洞。
转播还在进行着,屏幕中无数人感到恐慌,想赶紧把以前的阿克托换回来。甚至有人开始指责烽火军团,说他们居然维护一具仿生体,身怀异心。
——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
好像他死了,才是时代迈进的正常步伐。至于以前他做过什么,救过什么人,对他们而言只是“仿生计划”的一部分,并不重要。
在阴暗的山洞里,苏明安坐在轮椅上落地。他睁着眼,望着洞外的血色天空。
夜色已经逐渐降临,殷红的夕阳一点一点在远方褪去,只剩一圈残留的霞光,像是轻纱般的美梦。
无孔不入的寒冷刺入他的心脏,这具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
“……”
他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眼皮撕扯般地动了动,微微合上,瞳孔被冷得有些疼。
夜幕降临,最后一丝温暖褪去,只听到偶尔的水声在“滴答”作响。
他在等待,看谁能率先找到他。如果是玥玥、露娜等人,那他就安全了。
但如果是特雷蒂亚和熔原……
难言的静谧之中,他的状态趋近于休克,剧烈的寒风吹拂着他凌乱的黑发。他的头微微垂落,整个人僵硬在结了冰的轮椅之上,白大褂也结了一层寒霜,像一尊冻结的白色雕像。
他的眼皮闭着,阻挡着无孔不入的寒风,身躯的温度几乎和冷风凝为一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其实很怕冷。
自从白沙天堂的那场寒雨后,他一直很怕冷。
但他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寒冷。
他静止不动,像是一具被冻结的尸体。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能感知到白润润的月光,像是轻纱一般洒在他眼皮上。
在不知过去了多久的等待中,他的呼吸微不可闻。
“嗒。”
难熬的等待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刹那间惊醒了快要失去意识的他。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没有旁的其他声音。
率先找到他的——是谁?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被寒冷凝住。视野一片漆黑,除了敏锐的听觉外什么也感知不到。
——直至一个同样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手。
对方似乎站在他的面前,站了许久,一直没有开口。身形将外界的月光都挡住,在眼皮前投下一层深沉的阴影,似雾霭般沉郁。
无孔不入的寒风被对方挡住,只剩下手背上隐约能感知到的温度。漆黑的寒夜静到死寂,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浅淡掠过耳畔的风声。
苏明安无法说话,只能等待着,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直至一阵清幽的笛声响起。
笛声像是风声般半曲而逝,似低垂的柳叶,迤逦的悲风。一时间,那声音离他极近。这首曲子,他曾在那个散步的夜里听过。
像通明而婉转的月光。
这一刻,苏明安的心凉了半拍。
……坏了,来了个最不该来的。
对方走到他身后,手指搭上他的轮椅。
月光重新洒在苏明安的脸上,他隐隐绰绰能透过眼皮,感知到隐约的光源。
“路维斯。”霖光冷淡而克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要救这个世界了,和我回去看风景吧。我帮你除掉那些想让你死的人。”
苏明安很想笑。
他没想到,率先找到他的,不是玥玥,不是路,不是夏晟,居然是霖光。
……说起来,
只有霖光自始至终,没有叫过他【阿克托】。
霖光叫他的,一直都是【路维斯】。这个从花园别墅初见时,这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名字。他以为是霖光懒得改口。没想到头来只有霖光将他当成了路维斯,而非阿克托的复制品。
轻微的寒风从两侧而逝,霖光将他推出了山洞。
“你是不是阿克托,对我而言都没关系。”霖光说
“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做朋友,杀光那些想让你死的人。至于你叫什么名字,无论是阿克托,路维斯,还是苏明安……你都是我的朋友。
我学了一首新曲子,想吹给你听。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的亲近感从何而来……也许我们以前或许认识?”
“……”
苏明安很想逃,身体却动不了。如果真这样回到神之城,接下来就是可以预知的核爆……
突然,又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剧烈的金光透过眼皮,几乎闪到苏明安眼皮内的瞳孔。
身披卡其色披风的青年,从光芒中钻了出来,身后数道光剑前指,对准轮椅后的霖光。
“……我居然不是第一个找到这的——好了,你这个长得和吕树很像的家伙,把他放下。”
苏凛扬起手中金色的剑刃
“——谁稀罕你的神之城,进程没多少了,赶紧结束这个破凯乌斯塔。”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