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可夫来列宁格勒的前一天拂晓,赖因哈特的摩托化军和步兵军配合,在长达两个钟点的炮击和出动飞机轰炸之后,开始了总攻。
战斗开始前,德军的侦察兵报告,说在红村区防御的不是正规部队而是民兵师。因此,不论冯·莱布还是赖因哈特,都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坚决的抵抗。赖因哈特最初发起的几次进攻全被民兵师击退了,而且,还损失了一定数量的坦克。
为了迅速地突破苏军的防御,冯·莱布命令航空队的飞机起飞,对苏军防御阵地的后方实施轮流轰炸战。在空军的掩护下,赖因哈特的部队终于在傍晚时分,楔入了苏军防御阵地纵深一至三公里。
伏罗希洛夫为了阻止德军的推进,命令守卫通向列宁格勒的南方要冲的第42集团军司令员,每门炮要使用两天定额的炮弹,来轰击德军的进攻队列。但令人遗憾的是,炮兵不但没有足够数量的炮弹,甚至连大炮本身也不够。
但民兵师依靠有限的炮火掩护,对正面的敌人展开了反攻。虽然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得异常英勇,但依旧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局势。德军向红村的推进,被暂时被遏止了,但遏止了不到一昼夜。第二天一早,赖因哈特便将第二梯队的装甲师投入战斗,再行向红村发起了进攻。
新任的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在了解了战场的局势后,态度激烈地批评了列宁格勒方面军的军事委员会,说他们在德国发动主攻的地区,没有能早日采取必要措施以巩固战线。
面对朱可夫的指责,日丹诺夫和军事委员会其他成员感到了委屈和痛苦,因为他们在新司令员来到之前就竭力援助第42集团军。他们派去了增援部队,包括重新编组的新兵以及军事学校学员。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下决心采取一种必要的、虽则是十分冒险的步骤,就是从卡累利阿地峡的第23集团军中抽调若干部队去支援第四十二集团军。德国人就利用了这个机会,在九月十一日早晨调集生力军之后,继续进攻,从南方包抄杜德尔果夫。傍晚,杜德尔果夫的高地被攻占了。
日丹诺夫接到了杜德尔果夫的高地失守的消息后,就急匆匆地赶来见朱可夫。等走进房间,发现朱可夫正站在墙边,仰头望着挂在上面的地图,表情格外凝重。
“朱可夫同志,”日丹诺夫见状,心头涌起了不详的预感:“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朱可夫转身看见了日丹诺夫,其实走到一旁,抓住一把椅子的椅背,把它拉过来放在了日丹诺夫的面前,示意他坐下后,语气沉重地说:“是这么回事。德国人在一个小时前占领了普希金。此外,他们还调动了几十辆坦克冲向芬兰湾沿岸的第42集团军和第
8集团军的接合部,还从斯特烈耳纳冲向基洛夫工厂。”
朱可夫用平静、坚定的声调讲着这些话,仿佛在议论前线情况中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变化似的,但日丹诺夫懂得形势极度严重。他等朱可夫说完后,语气有些慌乱地问:“我们怎么办,格奥尔基·康斯坦丁诺维奇?”
“形势还不仅仅是这样,”朱可夫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自地往下说:“由于敌军推进,我们右翼两个师同第42集团军之间的联络被切断了。根据已经得到的情报,眼下他们正在谢尔巴科夫的侧翼作战,企图夺回斯特烈耳纳。暂时这一点还没有能做到。”
日丹诺夫在脑子里想象出战斗的局势,谢尔巴科夫将军指挥着保卫芬兰湾的第8集团军。由于德国人终于切断了目前在谢尔巴科夫左翼的第42集团军的两个师,必然导致极其危险的后果。
日丹诺夫心里的想法,却被朱可夫说了出来:“这一来,第8集团军随时会被切断。”随后朱可夫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图上用许多小红旗标出苏联的防线,用蓝旗标志着德军进攻的方向。
他默默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用生硬的动作移动小旗。他把它们拔出来插在另外一些地方,日丹诺夫注意地看着他,每一次朱可夫把小旗向列宁格勒移近一点时,他就有种疼痛的感觉,仿佛这只小钉子扎进他的身体一样。
日丹诺夫也起身走到地图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战线从东北的施利色堡直到西北的斯特烈耳纳环绕着列宁格勒,而在南方稍稍凸出一点;另一条战线从芬兰湾西部海岸向东伸展,又转向北面的彼得果夫。
但令人不安的是,不少蓝色的小旗已经在个别地段深入了苏军的阵地。这表明,不管是南面,还是西南面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了。
“不过说老实话,”朱可夫扭头看了一眼日丹诺夫,继续讲下去:“让我担心的,倒不是第8集团军。”他用手指把一面小红旗戳一下。“普耳科沃高地是目前的根本问题。这里酝酿着极大的危险,说不定会在德军的猛烈攻势下,形成一个很宽的突破口。”
日丹诺夫仔细看着这面从南方起被蓝色小旗半包围起来的小红旗。普茸科沃高地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的,这是一些座落在从南方通向列宁格勒的最近路上的丘陵。从这儿不但能控制莫斯科和基辅通列宁格勒的公路,还能准确地调整大炮对市内一连串地区的轰击。“不过目前离列宁格勒最近的是西面的德军,在斯特烈耳纳附近……”日丹诺夫说。
朱可夫打断他的话说:“他们靠这点兵力不能占领城市,但是占领了普耳科沃高地,就能保障他们的摩托化部队向市区推进。我相信冯·莱
布正是企图从这里,从普耳科沃这一带给我军一个决定性的打击。”
“伊万诺夫一定受不住打击,”朱可夫表情凝重地说道。
日丹诺夫试探地问:“朱可夫同志,您这是指军队呢,还是司令员?”
“我当然指的部队的司令员,虽说我们有必要给这支部队加强兵力,不过他们的司令员必须要尽快撤换。”
“可是在这样紧要关头,这样做合适吗?”日丹诺夫用怀疑的口吻说。“换一个人要相当时间才能熟悉情况,但是我们没有时间。”
“您说得对,我们没有时间,”朱可夫语气生硬地说,“正因为这样,我才建议赶快撤换司令员。”
朱可夫走到了日丹诺夫的身边,接着说:“您是知道的,昨天我派费久宁斯基到第42团军去了解那边发生的情况。他刚刚回来。他向我报告说,情况不很乐观。伊万诺夫没了主意,他甚至不清楚下属部队的情况,因为部队之间的联络遭到了破坏。他要求费久宁斯基准许他将指挥所转移到北面去一点,也就是更靠近列宁格勒一点,但费久宁斯基没有准许。”
日丹诺夫一听,心里不免对伊万诺夫产生了不满,他仰头望着地图问:“伊万诺夫的指挥所目前在哪里?”
朱可夫指着地图向日丹诺夫介绍说:“伊万诺夫违反了费久宁斯基的命令,偷偷把指挥所转移了。目前指挥所在基洛夫工厂对面一所学校的地下室里。”
得知伊万诺夫居然违背上级的命令,偷偷地转移自己的指挥部,让日丹诺夫心中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他阴沉着脸说。“费久宁斯基现在在哪里?”
“就在斯莫尔尼宫这里。”
“我想跟他谈一谈。”
“问题很清楚……”朱可夫开始讲,可是日丹诺夫打断他:“不。朱可夫同志,我还是想亲自和费久宁斯基谈谈。要知道,撤换司令员是个重要问题,绝对不能马虎。我们一起去见他,若是情况真的如他所言,那就直接宣布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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