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偏头看他,不答反问:“皇帝觉得呢?”
高旸眉头拧得很紧,仔细回忆方才朝堂上一众人的表现,想了又想才道:“刚刚陆氏众人对永安王出言不逊、恶语相向,其他人更是趁机借题发挥,落井下石,永安王碍着理亏,也是百口莫辩,无奈之下也只好自请罚奉、禁足府中。”
他仰着小小一张脸,神情尤为认真:“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石二鸟之计,既除掉了尚书令,又打压了永安王。因此,我猜想不是南阳王,就是长广王,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皇叔伯。”
他稚嫩的声音刻意扮了几分沉稳。
就像在朝堂上,他无遮无掩,独自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面对着一群心思难测的朝臣。
就算她在场,也是隐匿在他身后的珠帘内,能给予他的胆量和气势到底有限。
他比她预想中做得好,是实话。
高旸见梁婠面无表情,心中疑惑:“那依太后所见呢?”
梁婠瞧着他,坦言道:“皇帝刚刚说得不无道理,可我觉得永安王亦有可能。”
“永安王?”高旸又是惊奇又是不解。
梁婠微微颔首:“对,皇帝别忘了,兵者,诡道也。”
她沉下眉,声音很低:“不过,倘若真是永安王所为,那我们可就真小看你这位皇伯伯了。”
高旸心有疑惑:“那就算真是永安王,太后预备如何应对?”
梁婠停下步子与他面对面,凝起眸光,仿佛透过他看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依我看是不是永安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启发了我,或许,我们可以改弦更张。”
改弦更张?
高旸拧眉思考:“太后是想说,我们虽没了尚书令,但还有我的舅父斛律将军和王将军,是吗?”
斛律启光与王庭樾?
诚然这确实是他们最为有力的支持者。
梁婠摇摇头,叹了口气:“只希望当我现在想到这层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高旸仰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眸子里疑惑愈浓了。
梁婠只是定定瞧着他,不再言语。
某一日朝堂上,有人告发大将军王庭樾与逆贼高浥私交甚好。
登时,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此事发生的突然,毫无预兆,令人闻之可惊可愕。
毕竟,人尽皆知广平王是弑君谋反,且证据确凿。
而王庭樾本是罪臣之后,若非先帝念其无辜,宽大赦免,别说无缘朝堂,就是性命也不能保。
之后其仕途,更是由陆勖一路作保提拔。
先帝临死前之所以授予王庭樾大将军一职,除了陆勖力荐之外,亦念其有护驾、平乱之功。
可倘若这所谓的护驾、平乱,是自知广平王大势已去,铢铢较量后的临阵倒戈呢?
此言一出,惊呆众人。
陆氏没了陆勖,本就元气大伤,眼看其生前一手提拔的王庭樾受人质疑,摆明是居心不良。
是以当即有陆氏人出言维护。
梁婠见此,也顺势为王庭樾说话,更向众人坦言先帝曾告诉她在涂阳、涟州与敌军几次交战中,王庭樾与先帝出生入死,且几次护驾有功。
众人眼见太后搬出先帝,也不好再继续。
谁想就在这时,孙良平当堂拿出王庭樾夫人徐氏与长广王王妃娄云楚私下来往的书信。
除了书信交流,她们还频繁会面,甚至何时何地见面,俱记录在册,很难说不是另有所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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