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好言安抚:“陛下别生气。”
“你到底——”高潜停了下来,瞪着她不再说话。
梁婠点点头:“到底是知道陛下不会让妾死,才敢这么有恃无恐,故意挑衅?”
她抚上心口,抬起眼直直看他:“陛下心疼了吗?说实话,有时妾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心疼。”
高潜没说话,只是移开眼,扭头看向另一边。
梁婠低下头抽回手,这次他松开了。
梁婠重新坐好,拉展衣袖,她忽然觉得这蛊也挺好。
杀人诛心,不是吗?
梁婠蹙着眉,也偏过头望向窗外。
安静半晌,听得另一边响起沉闷的声音。
“你想让孤怎么做?”
梁婠没回头,抿唇笑笑:“好歹是我的忌日,我心里有怨有气,你就不能让让我?”
没等来回答,梁婠手腕冷不防被人一拽,整个人被拽到他身前。
高潜手臂揽上她肩。
梁婠这次没有推开他,脑袋抵在他的胸口。
“高潜,你真不应该把你的心放在我这儿。”
“是吗?”
“人心本是难测的。”
“那又如何,我若有十分痛,你就不可能挨九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闷声笑了下:“可能不止。”
梁婠垂下的眼睛微眯,眸光极冷。
自然不止。
马车在药店门口停下。
梁婠看一眼坐着的人:“陛下稍坐坐。”
人家亲人相见,他应是不屑的。
高潜不置一词。
梁婠说完,由沐宴扶着下车,脚还未站稳,秋夕就扑了上来,也不多问,只抱着她又哭又笑。
梁婠拍拍秋夕的背,目光越过肩头,望着僵若石像的宋檀。
他红透的眼睛直愣愣盯着沐宴,眼泪盈满眼眶,却强忍着不掉下一滴。
沐宴神色平静,只是微笑。
宋檀想说话,可哑了嗓子,发不出一声。
梁婠走上前:“进里面去说吧。”
宋檀回过神,眼睛也不往马车看,无声点点头。
铺子没外人,满室草药味儿,梁婠环视一圈,里头陈设同从前并没太大变化。
梁婠没去楼上,只与他们在楼下坐着。
明明人也不少,却始终没有谁先开口的意思,都安安静静坐着。
梁婠心口堵得难受。
秋夕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看一眼她隆起的肚子,忍不住悄悄拭泪。
梁婠拍拍她的肩:“我很好,真的。”
秋夕忽然哇的一声抱着她哭了起来。
药铺里闻起来苦苦的,梁婠掩在袖子底下的手,无声无息握住秋夕的手。
秋夕身子一僵,抬起泪眼看她。
梁婠微笑点头。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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