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瞧她:“我们之间,目前尚达不到不问即懂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呼吸温热,目光也比往日温柔。
梁婠是有些疑问的,可对上这目光,实在不知从何问起,这根本是两个人。
见她半晌不言不语。
陆修凝眸想了想,拉起她就朝屋子去。
梁婠有些纳闷。
他拉着她去的,不是他们的寝屋,而是敞亮的书房,就摆放着莲花纹画盒的那间。
梁婠瞧着画盒并不觉得奇怪,若猜得不错,他只怕想告诉她,那画上的人是她吧。
梁婠淡淡笑了一下:“其实,不必了。”
年幼时的一面,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修并未言语,只松开她的手,径自将画盒打开,一张张翻过去,竟是一张不少,包括那张柳陌桃蹊。
梁婠轻轻叹口气。
直到看见最底层的那张画,她还是呼吸急促,画的是一个攀爬在桃树上的女娃。
女娃明明隐在桃枝后,可是还能瞧见一双灵动明亮的眼,闪闪有光。
梁婠不由自主将画拿起来,瞧着里头的人,心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
她垂下眼,里头温热:“画得真好。”
陆修接过她手里的画,放去一边,抬起她的脸,目光相对。
“你曾问,我为何要将这画烧了。”
他沉吟一下,道:“元少虞,无论外人如何看待他,可他对我的教导与照顾是不容忽视的,所以,即便后来他因谋逆而死,在我心里始终是昔日恩师。”
“婠婠,你是我与老师最后一次交谈中提到的人,且又是他帮我定下的这门亲事,我再抵触,也会遵从的。”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去看那个小女娃,采青宴人不少,我寻了好些地方,画画的、弹琴的、放纸鸢的……”
“然哪里都没瞧见,我便以为她没来,不想——”陆修顿了顿,“结果,我在桃树上发现一个,想着应该就是了。”
梁婠诧异道:“为何?”
陆修偏头似在回忆:“老师跟我说,你是整个晋邺城里最好看、最可爱的。”
梁婠汗颜,低下头:“这也太——”
陆修低低地笑一声:“他跟我说,我肯定会喜欢。”
梁婠:“……”
陆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其实,他跟我说时,我颇不以为然,后来,我也明白,他这么说,是怕我抗拒,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不过,他也的确没说错,如此明媚可人的瓷娃娃,那时,我确实会喜欢。”
“自此,我便视她为未过门的妻子,只待日后成年。”
可是——
梁婠悄悄用余光看他。
陆修眼眸幽黑,略一顿,又道:“可惜事有变数,你母亲上门来退婚时,而我,也是知晓自己身世与他真实死因没多久。”
他顿了顿,“那时便想着,这画,留着无用,不如舍了。”
周昀曾跟她说,有一日,陆修独自看着画像出神。
梁婠垂着眼,思绪纷飞。
先被梁氏退婚,又知晓阿翁检举元少虞,再加上日后她在青楼失贞,再后来彻底沦为工具……
所以,前世的陆修是厌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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