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瘆人的寒意,可更冷的,是他的语气。
梁婠清楚,这话若被有心人知晓,一旦告发,是杀头的大罪。
届时不止她杀头,只怕……
他冷着一双眸,愠怒:“说话!”
梁婠抬起大大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不怕死,怕比我仇人先死,这个问题,夫主问过了。”
许是见她态度好,他不复方才的冷硬,口气缓和了些许。
“你可知你的生辰,再加上方才所言,会如何?”
梁婠老老实实点头:“抓起来,烧死。”
陆修气笑了,可笑过后,还是朝她伸出手,“过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只能顺从,梁婠乖乖握住,在他旁边坐下。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将人拢进怀里,下巴抵上她的脑袋,“有时候有些话,对我也不能说。”
怕隔墙有耳?怕祸从口出?
她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事情却不能不做。
梁婠被他按在胸口处动弹不得,只瓮声瓮气:“可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
秋夕要出府嫁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她性子温吞,短短几个月,与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
临走时,白露几人还给她送了新婚贺礼,梁婠也赠了一整套首饰,另附一匣子珍珠,也是主仆一场,所陪的嫁妆。
秋夕走后,梁婠可以明显感觉到,余下人对她的态度大不一样,尤其是谷雨和白露,比从前更加体贴、谨慎。
梁婠琢磨着,估计是他们有所误会,那日秋夕自行走回来,又单独被她留下,不过隔了两三日,就说要出府去嫁人。
只怕嫁人是假,惹恼了梁姬,被赶走才是真的……
梁婠闻后,付之一笑。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
梁婠在小竹楼里修剪着花枝,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远处西南角的位置,有用青布为幔搭建的百子帐,亦称青庐。
后日就是陆修大婚的日子,这几天府中事务繁多,而她一个大闲人,此刻能做的便是老实待在府上,别给他们添乱。
梁婠叹了口气,放下剪子,越是想出府的时候,越不能出去!
白露才从外院子回来,手上还抱着一个做工精致嵌宝石的木盒子,听到叹气声跟着往那院中的青庐看去,不由蹙起眉头。
偏这位置选得也巧,新人青庐交拜、合卺的地方,竟这么端端对着小楼的窗户,夜里天一黑,那里头再燃了灯,这么一照一映的,岂不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难怪要叹气呢!
白露又瞧了一眼,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必定得去问问,究竟是哪个人才办得这差事?咋不干脆将那青庐移到这边来,头对头、脸挨脸?
听到脚步声,梁婠回过头,就看白露往窗外看,让她倍觉好奇的不是白露在张望什么,而是她怀中抱着的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白露只张望了一瞬便收回视线,将木盒子放在案几上:“这是奴婢从前院抱回来的,说是将军府上派人送来的。”
梁婠讶然:“将军府?”
白露点头,道:“车骑将军府上,说是给梁姬的礼物。”
陆淮?
梁婠更纳闷了,没头没尾的,送什么礼物?
而且,他不是带兵去浡州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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