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谢谢啊。”
“不客气。”他扬了扬眉。
葛烟接过来,须臾像是想起什么那般,浅浅笑着朝他道,“也谢谢沈总送我回来。”
受了太多的惠顾,她发自内心感谢,朝他眨了眨那双夜里仍旧涔着亮的狐狸眼,“你回去记得注意安全。”
楼下寂静空旷,路灯落下浅薄的光,葛烟大概因为冷,话落便挥挥手小跑着一路进了楼内。
沈鸫言却是没走,半明半昧的夜色中,他稍稍往后,随意靠在车座内,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葛烟用的什么,车内环绕的都是她留下的淡淡余香,像滴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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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润喉糖起了点作用,葛烟没吃药全靠自觉,居然自发好了。
嗓子那里些微的别扭感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剧院训练的状态就这样一日好过一日,等到彻底安稳下来,葛烟特地挑了个休息期的周末去拜访林妘。
其实她也有私心,先前再怎么说状态也没达到最佳,急匆匆地过去讨不到什么好。
虽然从目前的联系中能得知对方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但论及到专业上的问题,两人应该都持着同样认真的态度。再者,从之前郝兰蓉说林妘以往并不怎么收徒的潜台词中,也能参透点什么。
现在正是时候,也实在是不能再往后拖延了。
林妘住在汾城最北侧,同样是郊区,这里坐落的是庄园,往来树色围绕,半山靠海,蜿蜒了近乎大半条海岸线。
回来没几个月,由南至北,葛烟几乎是横跨着走遍了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
她冥冥之中,倏而有种将之前遗落过的所有,都要完整补回来的感慨。
林妘的庄园前是成片的绿灌丛,葛烟绕过去才来到雕花的黑色铁门前。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看了半晌连个晃动的人影都没,有些过于安静了。
又等了会儿,葛烟打开手机找到林妘的头像,发了消息过去。
格言从录:「林老师,我这边已经到了,麻烦您这边开一下门。」
那头回复得倒是很快。
淋淋雨:「哦哦,马上来。」
葛烟没等几分钟,内里的平草小道上就显现出一道娉丽的身影。
女人身段纤秾,明目杏眸,朝人走来时像有花香轻抚。
岁月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葛烟?”女人侧头,打量着铁门对面的人。
时间静止几秒。
葛烟自己也没想到是林妘亲自过来接。
短暂的愣怔过后,她当即迎上前,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两人寒暄一番,林妘将人引到庄园内。
刚进一楼的时候有个年龄稍长的妇人过来,此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人出现。
林妘牵着葛烟进门,“这里除了做饭的李嫂,没有其他人了,你不会感到害怕吧?”
葛烟在她的带领下已经大致环顾过了四周,“为什么会害怕?”
林妘笑眯眯的,“房子太大人太少啊。”
葛烟也笑,“……以后我过来您都在的,怕什么。”
林妘某些方面也算是急性子,引人坐下还没喝杯茶,就带着葛烟直奔主题,往楼上的三楼去。
庄园总共四层,三楼的半层都是练舞房,空间偌大,里面还装饰好了对面镜。
头一回见面,林妘也没按照常规检查她的基本功,指挥着葛烟摆了几个特殊的动作后问她,“你这底子啊,都不能说是相当不错了,是太好了!”
顿了顿,她语气看似疑惑实则肯定,“当初下了狠功夫吧?”
“说吧,这回找到我,是想提升哪方面?”
葛烟原本敛眸应下,等到听完后面那句后,稍闭了闭眼。
她暗暗地深吸口气,抬起眼睫缓缓道,“林老师……”
她的嗓音尾调拖曳得稍长,林妘像是听出了什么,顾不得安抚,连忙正色,“怎么说?”
“这样,放轻松点,我听你慢慢讲。”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就这样隔绝在门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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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葛烟中午来的,等到结束后外面天色暮霭沉沉,难得的晴天到了此刻,暗黄之中隐隐透着衰败之气。
——“我以后叫你烟烟好不好?”
拉着葛烟从楼上走下来,林妘提议道。
“当然可以啊林老师。”葛烟点点头,她这会儿刚将练功服褪下来换上自穿的衣物,脸颊透着绯然,“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叫我的,随便您怎么喊。”
“好的好的,只是你也别叫我林老师了,听着怪严肃的。”林妘扬声复又提议,“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
工作之外的林妘显然是另外一番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稍显严厉的导师并不是她。
葛烟眉尖轻蹙了下,像是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见她欲说不说,一副真想开口的模样,林妘反又去制止她,“欸欸逗你的逗你的。”
只是,这可真好玩儿啊,凭白两句,小姑娘的耳根就烧红了。
林妘当即把她列入脸皮薄的那一类。
不过她到底还是收敛了下,只又问道,“那叫阿姨呢?等等,阿姨感觉好像有些老,这样吧,你叫我伯母好了,伯母显得亲近。”
葛烟短时间还不能适应称呼的转变,此刻见林妘穿得少,顺势拿起她之前放在沙发上的羊绒衫,还像之前在微信上那样唤她,“披上吧老师,小心感冒。”
哪想这一举却让林妘莫名感慨起来,“还是小棉袄好啊……”
“看你这样,我更想有个女儿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羊绒衫,像是想到什么,不知不觉打开话题,“不知道你晓不晓得,我有个儿子。”
葛烟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林妘像是平常的长辈那般随意提起自家,“他啊,长得是好,就是那脾气,属实是不怎么样,随了……”
不知道谈到什么她顿顿,“算了算了,不提无关紧要的人。”
“反正,我这儿子没你贴心,之前我们俩刚加微信,你啊每天都给我发消息问好,还打电话,现在又给我披衣服,他呢,让他回来都跟请尊佛似的,搬都搬不动,成天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被拉去和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这个孩子还是新老师家的孩子,葛烟摸了摸自己挺翘的鼻尖儿,没好意思应承下来,“老师,这些都是我顺手的事……”
“再顺手的事也是好事。”
林妘扬眉哼道,“你看看,相比之下,他可能还不如个陌生人。”
葛烟听了笑笑没吭声。
还别说,经由林妘的三言两语,她自动脑补出个无情且经常不回家的冷阎王形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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