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一句命令,便推门离开。
“你是要我堂堂院长给你打下手吗”皮响云挥拳对着掩上的门抱怨,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气鼓鼓的,但还是推上了方铭的轮椅。
离开审讯室。
相比起魏磊的不苟言笑、与其他研究员的谨言慎行,皮响云明显话要多许多。一路走,一路与方铭聊着话。倒也不在乎回复,只顾自己说自己的。
从对方口中,方铭得知了自己昏迷后的来龙去脉。
大约是薛烁回去找他们,看见他们昏厥在岸边,已是奄奄一息。虽然觉得无药可救,但还是做了紧急治疗,把他们带了回去。
之后过去半个多月。在紧密锣鼓的救治之后,他率先醒了。
从皮响云口中听见确切的话,方铭心情愈发急切。他被推进电梯,回到了原本的楼层。
皮响云身为院长,一路推着他,但路过的研究员没有一个上来主动询问帮忙,更多人则是在瞧见皮响云后,便远远调头往回,当作没看见。
皮响云倒也不在意,直到一处病房前,轮椅停下。
方铭抬眼望去。
眼前门紧闭着,门上挂了一门牌,写着高危观察室。
就是这里
分明快要见到人了,方铭心中却不由自主生
出不安。
房门横在面前,
薄薄的一扇,
但衬得无比高大,就这么沉甸甸压过来。
他深呼吸好几次,缓缓抬起手臂。当指尖即将触碰门面时,轮椅忽被后撤,带离了原位。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不能直接进去,免得相互感染。”
皮响云笑嘻嘻的,推轮椅挪到一旁窗边,“你就在这里看吧。”
观察室外边横了一面两米长的窗户,能清晰望见里边情况。
房间原本宽敞,但由于摆满了不知名的仪器,显得异常拥挤。
正中央放了一张床,数根导线相互交错,连接着床上人。
那人浑身被纱布缠绕,戴了呼吸机,监护仪上的线条一下下跳动,似乎马上就会断开。管子连接在身,像是连接着毫无知觉的尸体。
方铭贴近了窗户,久久没有言语。
他与里边人仅仅一窗之隔,却仿佛隔了万丈深渊。
无法靠近。
良久,他低下头,额间抵住冰冷的窗面。
“我听说”他音量压得极低,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他恢复意识了。”
从那名医护人员口中听见的情况。虽然他不确定,仅是猜测对方在说全楚悠。
不过,他心中毕竟抱有幻想。
幻象最后的画面只是他看错,那个人实际没有受到致命伤,还能同往常一样,微笑地迎接他。
但如今这种情况,真还能称之为“活着”吗。
浑身插满管子,被生生吊着最后一口气。
“是吗。”听了方铭的话,皮响云倒是很无所谓,“估计判断错了。”
方铭贴着窗面的五指微微蜷起。
“你们在骗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皮响云手负在身后,云淡风轻,“你知道的,我当时不在场。”
方铭定住,眼底深处生出了红血丝。手背青筋绷紧,似在竭力忍耐。
仪器依然在嘀嘀响着,里边人没有半点儿反应。
他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过后,缓缓抬起头。
身后轮椅微动,他一把扣住,嗓音嘶哑“我想待在这儿。”
“那可不行,”皮响云断然拒绝,“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不容易救回来,我们可不想白费工夫。”
“何况,”他扯开了笑,“你不能自由活动,我可没法一直跟着你。”
方铭“”
窗户玻璃倒映着皮响云的身影,身影模糊,那双暗黄色的眼瞳更衬得犹如动物一般。
方铭收回视线,最后看了床上人一眼,独自推轮椅离去。
皮响云耸耸肩,跟在了后边。
四周再度恢复寂静。病房内,浑身裹满纱布的青年无知无觉躺着。
天花板上方设置了监视器,亮了绿灯,正在左右运转。绿灯突然闪烁,几秒之后,再度稳定。
床上人睁开了眼。
另一只眼蒙了纱布,唯独看得见一只眼瞳。
那是幽深的蓝,在这素白冰冷的病房内尤为鲜明。
那人眼瞳微动,目光投向方铭刚才所在的地方。身上的管子自然剥离。
他坐起了身。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