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飞速流逝,眨眼十年过去。
十年时间对于武道高手来说,不过眨眼间的事儿,随随便便一个神通顿悟、一次闭关都要数十年、上百年,但对于白马小镇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
漫长到一群光腚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当年的一群青年早已成家的成家外出的外出,就是卖烧饼的老张,也已经到了中年,头发多了些白丝。
镇外的白马雕像更加破旧,镇子上的民居也被多次修缮的不复当年模样。
当年以俊俏闻名全镇的外来户陈家二八年华小媳妇,如今也成了年近三旬的妇人,不过她的风华仍在、容貌依旧,除了皮肤粗糙了一些,更加有韵味了。
而且,和镇子上的人早已混熟了,入乡随俗,泼辣的性子尽显,还做了几次媒人,教过孩子读书,堪称全能。
“你家当家的今日去了哪里?”
春兰布坊,一袭青衣、身段曼妙的白素素和几个妇人正在裁剪衣物,一位相熟的妇人忽然问道。
白素素闻言啐了一口:“谁知这个臭家伙去了哪里,可能去钓鱼了,也可能去看人下棋。”
辛卓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不要说了,我家当家的是做大事的,你们根本不懂,还有,谁说我们生不出孩子,我这几年就生一堆给你们看看……”
“战国大都督领兵进攻百国,有拿下三国的野望……”
……
白素素关上了门窗,不由分说的拉着辛卓,熟练的让人心疼:“今天是前十四天!”
白素素泼辣的劲儿上来了,跨起针线篮,大步离开。
可惜,大家是听不懂的,这不都是大人物的事吗?
“只要那些兵大爷不打到咱们这就万岁保佑了。”慧芳嫂子撇撇嘴。
辛卓也有些头皮发麻,这白素素是个真凡人,真就真在,她不可能有修行女子的感知、心境,她有血有肉有脾气,和一群本地妇人朝夕相处耳濡目染,早已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相夫持家的乡镇普通妇人,充其量漂亮一些。
白素素却提着擀面杖追了上来:“姓陈的,你别走,我忍你好久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即便凶狠泼辣但仍旧带着几分懦弱悦耳的声音。
说到这个话题,白素素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都懵了,十年了,没有啊……
一群下棋的大爷猛的抬头看向辛卓,幸灾乐祸的直笑。
“马大王攻占了汜水国,节制十大节度,占地九万里,佣兵四十八万,自号南楚霸王,四方无一合之敌……”
“风国陛下亲征……”
“姓陈的,跟我回家!”
春兰布坊老板娘是个有见识的,笑道:“我听我表兄说,咱们大康国是中立国,谁赢了咱们大康国投降谁,兵痞子一定打不到咱们这。”
白素素忽然起身,拿起洗脚盆,倒了温水,麻溜的替他脱了鞋子,轻轻的替他洗脚。
桂芬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打了个哈哈:“那什么……”
洗完了脚,并且擦拭的干干净净。
慧芳嫂子在头发上擦了擦针,叹了口气说道:“素素妹子,你命苦啊,你说你这副容貌,这个学识,这個出身,怎就找了个吃白食、游手好闲的家伙……”
果然,到了家中,白素素的气全消了,扔了擀面杖独自发呆。
远处街道上,又传来了里长那道粗嗓门,每日奏报天下大事,据说这是亭长大人的命令,意思是让大伙蹲在家里,也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知道距离太平还有多少年。
辛卓恍然,这就是你坚持七年天天给我洗脚的原因?另外,我的肾脏先天七煞癸水之势已成,强大的离谱啊。
所以,这些年生活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啊,那个……”辛卓转身离去。
他的容貌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但为防引起他人的疑惑,还是做了些微妙的改变。
“北方苦寒大国赵国贺兰丞相集赵、齐、江、白四国大军,入寒水关,坐镇白鹤岭,虎视天下,有争雄之心……”
辛卓居高临下看着白素素修长的脖颈、越发曼妙的身姿和三十岁妇人独有的韵味,只是双手不再白皙细嫩,多了些老茧,轻咳一声:“白天就不用洗了。”
白素素眼神变的犀利起来:“哪几个寡妇?你说来听听,老娘撕了她们。”
辛卓正在镇子中心的老槐树下看人下棋,所谓观棋不语,他只看从来不说,因为他从没有认真看。
慧芳好奇道:“对了,素素大妹子,你们为啥不要孩子?眼看年龄过去了,这要是不生个一儿半女,以后哪有依靠?”
此刻看向天空,喃喃了一句:“十年了,你们终于有了起色……”
看着白素素变冷的脸色,连忙道:“大妹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心疼你,你看,就是我家孩他爹,本事不大,总会干些泥瓦匠活补贴家用的。
一众妇人松了口气,唏嘘感慨一番,然后话题又绕到了白素素身上:“大妹子,你家当家的……”
白素素闷声道:“我找李大夫把了脉,她说我没有问题,说看了你的面相,你应该也没有问题,可能是出在肾脏上了,洗脚可以活络肾脏。”
弄的一群妇人面面相觑。
辛卓步履从容,一步一丈,他知道白素素的脾气,坚持不了多久。
一旁桂芬婶子也道:“伱家当家的也不知咋长的,按说也三十岁了,怎的看起来还像个毛头小伙,那脸蛋俊的跟女子一样,胡子也不长一根,我瞅着附近几个寡妇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你家当家的年纪轻轻,什么也不做,你一个人又要洗衣、做饭又要照顾他,这和找个爹,有什么区别?”
“回家再说!”
她不仅有脾气,也会闹小性子,而且这十年来两人太熟了,脾气一旦上来了也不太会尊重他,偏偏他不可能对她施展任何武者该有的压迫,或者震退,她承受不起。
然后,十年练就的手艺十分娴熟,而且今日格外卖力,上位者的气息尽显。
足足一个时辰。
白素素卧在辛卓怀中,早已泣不成声:“哪里不对吗?到底是哪里不对啊,为什么我没有孩子,我快三十岁了……”
辛卓蹙眉,默默看着窗外云海,他觉得有些荒唐。
这人间劫荒唐,自己这一遭尝试荒唐,白素素荒唐,自己更荒唐……
“好吧,没有孩子我们多试试……”白素素仰头看着他,早已没了当年的大小姐范儿,有的只是乡村妇人的期许,“当家的,你能做点事儿吗?别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
当年对辛卓的神秘敬畏,辛卓当年和贺兰城主的逆天谈话的场景,早已经被岁月磨没了,只剩下迷茫。
辛卓一肚子话显然不能对她说,摇头打趣道:“那不可能,我不干事,你得养我,这是你自找的,你倒贴的。”
“呜……”
白素素哭出了声。
辛卓立即安慰:“别慌,外面这十九国尽在掌握,我这些年教你的时政、领军、驭人,还记得吗?”
白素素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记得,学这些到底要干什么?”
辛卓认真道:“你跟我一生,是我辛某的一时荒唐所为,我许你一世富贵,今后是做百万里江山的凡间女帝还是做皇太后,由你选择。”
白素素呆呆的看着他一会,忽然哭声更大了:“当家的,你为何和镇子上的那些老光棍一样爱吹牛,不吹牛会死吗?”
辛卓:“……”
“呜呜呜……”
白素素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
……
此刻,在十九国百万里之地外,已经形成了一道凶狠的大阵,犹如困兽绝地,只针对一人。
爱喝酒的绝无心在正西。
光头金铙在正南。
孙之元在正北。
阿天、老邪等十位古皇游走天地间。
十年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弹指一瞬之事。
只是他们更加好奇辛卓的打算,他们有预感,辛卓在做某件事,这种事一定对他的修为大有裨益。
否则,他不会十年如一日,躲藏不出。
他们等得起。
中域各大古老势力的大佬们也等得起,而且越发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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