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不想掺和大人的事,而且看沈辉明的脸色不大好,他就不触霉头了,免得招来一顿骂。犹豫两秒,他抬步欲走,却听见沈黎在身后固执地问:“江叔叔怎么了?”
黎欢性格直爽,没沈辉明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女儿一问,她三言两语说清了:“你江叔叔预备在卢店乡的碧水潭山脚建设度假山庄,找你爸拉投资。今天是第二次过来拜访了。你爸不想投资,你江叔叔改口想借一笔钱,你爸正跟我商量这件事。”
“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沈辉明皱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夹在指尖,伸手去够打火机。
黎欢不悦道:“还抽?第几根了?熏死人了。”
沈辉明嘴角抖了抖,把烟和打火机扔到茶几上,冲沈欢发火:“回你的房间,天天背那么多书回来,也没见你认真看过。”
沈欢一脸无辜。
开口问话的人是沈黎,挨骂的却是他。
默默地叹口气,他认命了,谁让他成绩差。
黎欢护犊子:“让他们听听怎么了?他们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别总拿他们当小孩子。再说,都是家里的事,这里也没外人。”
她语气冲,沈辉明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她吵架,克制着脾气:“你少说两句。”
沈黎坐在黎欢旁边,解下围巾抱在怀里,背上的书包还没取下来,她端坐着直视侧边的沈辉明,重复一遍:“爸爸不想投资?”
“确实没那个想法。”沈辉明往后一靠,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我和妈妈的想法一样,我们家的餐厅能开起来,全仰仗当年江叔叔出手襄助,现在他有困难急需用钱,如果您真不想投资,钱是一定要借的。”沈黎一字一句平静地分析,“不为别的,冲着妈妈和孙阿姨的情分,您也不该拒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江叔叔帮忙的地方。”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黎欢展露出一个笑容,搂住女儿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扭头对沈辉明说,“你要不借,我以后没脸见婧芳。”
沈欢帮腔道:“岂止啊,我跟江淮宁这哥们儿都没得做好吗?既然咱家能拿得出就借呗,江叔叔你还信不过啊,他又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
三对一,沈辉明稍显平和的脸色顿时沉郁起来:“他那个企划案我看了,钱借出去短期内肯定拿不回来,逸香食府开分店的计划就取消了?”
“我本来也没想开分店,是你一直在说。”黎欢面露不满,“一家店都忙不过来,开分店多累人。到时候两头顾不上,酒楼口碑下滑有你后悔的。”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沈黎和沈欢已经不打算听了,沈辉明态度松动,三分钟内肯定会被他们老妈说服。
沈黎给沈欢使了个眼神,两人起身,各自回房。
房门刚关上,沈辉明就妥协了:“那我明天去说,先把钱借给他们,开分店的事就再缓一缓。”
黎欢的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现在就去打电话。”
沈辉明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对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表示无奈:“这都十点多了。”
“十点多怎么了?”黎欢说,“他家孩子也才下晚自习,怎么可能睡这么早?”
沈辉明被催得没办法,拿了手机起身去主卧打电话,幸好今天送江学文离开的时候,他没把话说得太死。
一通电话打过去,他首先说明已经与家里人商量过了,一致决定把钱借给他,利息也不用比银行高,按正常的算就行。
江学文是个讲人情的人,闻言,话里话外感激不尽,约了过几天请他们一家吃顿饭,表达谢意。
沈辉明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没跟他客套,答应下来。
——
初雪下了没多久,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来了。
没有初雪那般纷纷扬扬,只下了一上午,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很快融化成水,堆积不起来。
下这种小雪最烦了,道路上泥泞不堪,无处落脚。
从派出所刚出来的何晓鸥就更烦了。
她眉头皱得深深的,整张脸都变形了,拨拉着好几天没洗快要打结的头发,嘴里不断飙脏话,能想到的骂人词汇她都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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