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君,我其实不太理解英国为什么要包围中国。你却对此这么笃定,理由何在?”
“作为世界霸主,凡是挑战其霸主地位的国家都会遭到其打击。这并非针对中国,英国眼中的世界只存在两种国家,有能力挑战英国霸权的国家,以及现在没有能力挑战英国霸权的国家。”
听石原这么讲,北一辉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他问道:“石原君,我这次到中国读到了何君在报纸上发表的很多文章。听石原君的看法,竟然与何君脉络契合。以在下看来,在你们眼中,欧美各国虽然恶行累累,却不是邪恶的。能否请石原君解释一下。”
石原莞尔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在心里面对北一辉又进行了一次梳理判断。
北一辉出生在日本新泻一个渔村,其父经营酿酒业,还做过镇长。由于身体比较弱,中学虽然跳级上了三年级,却因为眼疾而不得不住院长期治疗,最终没能中学毕业。
1903年,其父破产。1904年,北一辉离开家乡前住东京在早稻田大学做旁听生,同时与日本早期社会主义者(土界)利彦等人来往。在此阶段,北一辉也尝试通过给报纸投稿赚取生活费,却屡屡被退稿。
如果不出现什么特别意外的变化,石原莞尔认为,在此阶段的生活困苦,以及无法获得社会认同感,让20出头的北一辉形成了愤世嫉俗的思维模式。
在学术上,北一辉既没有学术导师,也缺乏学术同伴。虽然博览群书,对阅读内容的理解程度大概只限于他能读懂的那种表面水平。所以北一辉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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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社会的理解上,北一辉始终没有机会接触日本的权贵与精英。如果北一辉能理解上层的思路,就不会问出‘在你们眼中,欧美各国虽然恶行累累,却不是邪恶’的傻问题。
北一辉的思想与日本军中中低级军官们十分契合,就是因为他们同样缺乏社会知识。
见到石原沉默着,北一辉也在思考着石原莞尔。对这位日本的战争英雄,北一辉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羡慕以及嫉妒。
石原莞尔的父亲是一位警察署长,如果北一辉的父亲也能吃皇粮,就不会破产。北一辉或许就能够完成学业,到东京去读大学。
不过石原莞尔的父亲是一位农村城市的警察署长,虽然是大人物,却不是日本权贵。石原莞尔本人成绩优异,就读名校。陆军大学毕业后去国外增长见识,又回到陆军大学当教官。当国家有难之时,石原莞尔挺身而出,孤身抵达前线,整顿败兵,组织防御,挽狂澜于既倒。这样的人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却是北一辉能够理解的存在。
换成何锐这种年轻时代就与日本上层有着良好往来,成为大藏省特邀学者的人,北一辉虽然觉得何锐真的很离开,却无法凭借想象去理解何锐。这也是北一辉搞不明白石原莞尔的思路为何与何锐脉络契合的原因。
石原心里面对北一辉进行重新评估后,开口了,“北君,如果有人看到赚钱的机会,就去赚钱,你认为这是邪恶的么?”
“……我认为或许不是。”北一辉沉吟片刻才答道。
“如果有人宁肯赔钱也要不顾一切的为恶,你认为是邪恶么?”
这次北一辉立刻答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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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各国虽然不讲正义,但是他们不去做赔钱买卖,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利益进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作恶多端,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只要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立刻就不去做。我认为他们都是恶徒。北君认为他们是邪恶的么?”
这个回答中的逻辑让北一辉难以回答。他觉得石原在玩弄话术,但石原此时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为那些恶徒当杀。但是为恶与邪恶本不是一件事。如果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分别,就没办法去理解日本的敌人到底是谁。”
北一辉觉得自己无法在辩论上赢过接受过全套精英教育的石原莞尔,就换了个问题,“石原君这么讲,我认为有道理。不过有什么用呢?”
“很简单。如果你从经济的角度考虑问题,就能完全理解各国上层的行为。对于英国来说,他们通过中国摧毁其国内的外国势力的行为理解到,他们损失的是在华的所有特权,以及基于这样的特权获得的利益,远东的局势已经开始脱离英国的掌握。英国权贵眼中的掌握,是基于经济层面的掌握。英国对中国的军事打击以及随后的政治控制,都是为英国在华的经济特权服务。我看北君写的《日本国家改造大纲》中,大量提到了关于经济的内容。但是北君对经济问题的论述却是围绕着道德展开,让我感觉很诧异。”
听到石元的评价,好几位未来社的成员神色都变得有些失落。他们是从石原这里学到了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论,深知这样的评价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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