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典摇摇头,“我并不清楚。”
何锐微微一笑,“任何民族主义国家,都不能接受主权受到损失。租界在中国是国中之国,是对于中国主权的损害。别说现在各国并不承认我们的中央政权,即便是各国承认了,我们也不可能做出其他的选择。”
朱尔典听到这里,很想劝说何锐不要被激烈的民族主义情绪绑架,还是要理性。话还没出口就被何锐挥手打断,“抱歉,让我先说完。租界与驻军的影响不仅是主权完整,还对我们构成了军事威胁。这更是我们不可能接受的。取消租界并非是一个民族主义情绪问题,更是极为现实的军事安全问题。为了确保安全,我们完全接受因此引发的任何军事冲突。”
朱尔典明白这个话题已经没办法谈下去了,基于极为现实的安全需求是没办法谈判的。既然何锐的出发点如此明确,朱尔典不愿意浪费口舌。便谈起了另外的话题,“上将阁下,您完全不考虑用谈判方式解决问题么?您并没有参加华盛顿会议,真是令人遗憾的事情。如果您参加了,就一定会非常清楚,各国很重视中国收回主权的要求,并且同意就这个问题进行诚恳的讨论。上将阁下很可能会成为中国的领导者,在这样的会议上通过外交行动让各国理解并且接受中国的提议,是有效的结果。上将阁下,您应该能想到,英国现在已经向各国提出对中国进行贸易禁运的建议。如果您继续这么蛮横无理的行动,其结果是非常严重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说完这些本着最大善意的提醒,朱尔典觉得口干舌燥,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依旧觉得不解渴,又喝了一大口,才感觉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
何锐也端起红茶慢慢喝着,朱尔典仔细观察着何锐的神色,就发现何锐的反应与朱尔典印象深刻的一位英国牛津大学政治学教授很类似。这位教授每次听到学生们说出愚蠢看法的时候就露出这种准备好好教育学生的表情。
果然,何锐放下茶杯后,在沙发上调整了坐姿,才用严肃的语气开口说道:“朱尔典先生,您让我失望了。”
朱尔典怎肯在何瑞面前落了下风,便反唇相讥,“阁下认为我没有表达对中国的善意么?”
何锐摇摇头,“您这么说,让我更加失望。您是英国的精英。经验丰富,见识广博。您方才所说的那些,完全展现不出您的实力,对当下局面更是毫无帮助。您不认为我们要讨论更加有价值的问题么?”
朱尔典觉得何锐在虚张声势,却又觉得以何锐的实力,应该知道此时虚张声势毫无意义,沉吟一下,朱尔典才答道:“……恕我愚钝,无法理解上将阁下的意思。”
何锐有些无奈,“朱尔典阁下,现在唐宁街那些人应该向您下达了尽量实现划江而治的命令。这就是当下局面的一个缩影,我们没有必要把精力花在讨论这些没必要讨论的事情上面,我认为以朱尔典阁下的智慧,应该和我讨论更加本质的,会引发更大影响的问题。”
朱尔典思索一阵才问道:“阁下认为阁下的实力可以真正影响到英国的决策?”
听了这话,何锐才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朱尔典先生,您认为是什么决定了唐宁街的决策?”
旁边的随行人员听到两人讨论起这个问题,都屏息凝神的听下去。会客厅内,只有记录员的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细微沙沙声。71岁的朱尔典此时的目光明亮的宛如年轻人,而何锐明亮的目光深沉冷静,宛如万年的深潭,看不到底。
扣扣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在这样的沉默中,朱尔典又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再调整一下思维,武装一下精神,为接下来很可能会非常严肃的讨论做准备。
何锐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两人的茶杯眼见到底。等茶杯放回到桌面上的时候,服务员走到桌边,给两人的茶杯里续上香气浓郁的红茶。朱尔典决定,当茶蓄满的时候,就向何锐发问。既然何锐这位中国最大的军阀,东方帝国的选帝侯,自称是中央政府的统帅,决定以暴力手段统一中国,排除所有外国在华军事影响力。那么,被西方认为是聪明和博学的学者型政治家何锐,在踏入国际政治丛林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战略考虑呢?朱尔典很想弄清楚。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