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以为发生什么,也随之坐直,刚想说话却看见老板的视线往他的身后看。他回过头,见到两个穿着简便的年轻人,一个外套松散,见到他们就伸手打了招呼,还有一个穿着暖白色的卫衣,戴着眼镜,给人的感觉有点冷。
“淮哥。”陈其昭喊了声,“刘哥。”
沈于淮走了过来,看到桌面上的鸡肉饭,“怎么找个时间点才吃饭?”
陈其昭早上睡过头,早餐也吃得晚,到中午的时候完全没有饥饿感。
也只是刚刚见小周去打饭,才想着随便对付一点,他看了旁边的小周,“在等他,吃晚了点。淮哥你们是准备来吃饭?”
“哎对,我们做完实验都这个点了。”刘随叹了口气,他看到桌面上的文件,“你们在忙吗?”
陈其昭道:“没,我们刚好处理完。”
小周:“???”
老板,不是还有一份没看吗!?
小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板的表情,老板没多余表情,原先身上那种随意的感觉收了起来。与在公司里与陈时明陈总的态度截然不同,别说上次他跟老板去陈总那,结果看到老板跟陈总当面吵起来,当时他的想法是他到底是该站老板还是劝架,最后还是一脸疲倦的徐特助拉着他离开了修罗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老板这么收敛,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眼旁边的人。
“那一起吃?”沈于淮问。
陈其昭应了声好,就看到沈于淮绕过他身后,最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为了方便放东西,他找的是四人桌,但食堂里的四人桌之间的间距并不是很大,沈于淮坐下来的时候,衣物擦了陈其昭的手臂。
刘随道:“那我去点餐,于淮,你还是招牌鸡肉是吧?”
沈于淮点头:“麻烦你。”
小周急忙把桌面上的文件收拾好,放进公文包里把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他忙完注意到沈于淮的目光,经常跑沈氏,这位不认识他,他可认识这位。
陈其昭道:“他是我新招的助理,姓周。”
“你好,周先生。”沈于淮道。
小周有点惶恐,急忙道:“沈先生,叫小周就可以了。”
两人吃饭变成了四人吃饭,陈其昭忽然发现,沈于淮坐在他旁边之后距离更近,一侧目就能看到对方放在桌面的手机里如同天书的外文电子期刊,再清楚点,近距离看到对方拿筷子时清晰泛白的骨节。
陈其昭收回目光,刚刚那瞬间,他居然想去碰沈于淮的手。
沈于淮与刘随说着话,视野微偏时就能看到身边人的侧脸,对方正垂目吃饭。
从这个角度看,能发现陈其昭的睫毛很长……沈于淮不知何时停止了与刘随接话,后者正喋喋不休吐槽着实验室的事,而他的目光却从陈其昭的眼睛看到他的耳廓,最后顺着耳垂到侧脸,停在那微启的薄唇上。
唇色偏白。
“于淮?”刘随喊了声。
陈其昭侧目看来。
沈于淮与陈其昭短暂的目光接触,不动声色地看向陈其昭身后不远处的档口,“你们喝汤吗?那边的汤店还开着。”
刘随道:“我还想说问你话怎么不回,原来看汤去了。”
他扫了眼道:“那家我刚问了,老板说卖完了。楼下的奶茶店还开着,一会买奶茶去。现在的天气还是买奶茶暖和。”
沈于淮问陈其昭:“下午有课吗?”
“第二节。”陈其昭道。
“那时间来得及。”沈于淮看了眼手表,“那喝奶茶吧?你穿得有点少,喝点暖的。”
刘随看向旁边的小周:“兄弟,你喝吗?”
“谢谢好意。”小周:“不过我一会就走了,下午还有工作。”
刘随感慨一声:“可怜打工人。”
小周:“……”
吃完饭后,陈其昭把餐具放到回收区,说要去个厕所。
沈于淮跟刘随下楼去点奶茶。
陈其昭从卫生间出来到食堂门口,小周已经拿着文件回公司,他却还有点事情要安排。沈氏冯儒逸的事情容易解决,冯儒逸审查严归严,实际上不会搞其他动作,这点还是能放心。
但让他在意的不是沈氏合作项目的事,而是冯儒逸恩师那件事。
陈其昭记得冯儒逸当时准备的资料也是准备了很多年,有些东西甚至是他没查到的,可见冯儒逸当初离开陈氏的时候应该是带走了一部分相关资料,或者他有一部分人脉能顺着查清蒋禹泽的事情。
毕竟凭冯儒逸这人,说到底除却研究员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找到证据还有一定难度,如果他那边有东西,也就是说现在冯儒逸的手里应该也把握了一部分证据。
陈其昭拿出手机,若有所思地翻着联系列表。
蒋禹泽在陈氏集团这么多年,布那么多局,安排那么多人,不可能完全干净。上辈子对付蒋禹泽多半是利用林士忠那边的事情牵扯,更多的证据都是后来设局找到的,而现在对付蒋禹泽的难点就是很难将他一口咬死。
对方就像是滑溜的泥鳅,徒手抓的难度到底还是大。
一旦没法一网打尽,这人就会变得更警惕,之后想要动手就没现在这么容易。
冯儒逸的出现让他有了新的想法,用一个盛洺来对付蒋禹泽还是太便宜对方,要干就干把大的,蒋禹泽这么多年运筹帷幄,自以为能脱身干净,可这火万一烧起来,干不干净还说不定。
陈其昭站在食堂门外,切换手机卡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陈其昭开了常用的变声软件,简言道:“是我。”
对方反应过来:“老板?怎么突然电话联系了?有什么急事吗?”
“上次让你查的秦行风、于杰和方程杰的资料还在吗?哦对了,还有锐振那个姓王的。”陈其昭换了个语气与电话另一边的人交流。
“老板,你要说在,这资料肯定得在。说到这事,之前您让我关注后续,我还发现点有趣的事,姓王的家人在姓王出事后就被高利贷缠上了,现在人都已经跑到隔壁市,没敢回来。还有于杰的,他家人好赌,据说欠了一笔债,前不久钱确实是还清了,但最近人又赌上,直接欠了几百万,听说没人兜底,现在门都不敢出了。”
有的人不敢开口,那是有把柄落在手上,自认为某些人会好心到源源不断地替他善后,心甘情愿地去牢里蹲。可实际上牢里牢外天差地别,进去之后未必就能出来,隔着层铁门,说到底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陈其昭笑了声:“可有时候狗养熟了,也是会咬人。”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变声过后的诡异笑声,不觉有点毛骨悚然,又问道:“又有什么好活,老板你直说好了。”
陈其昭的余光瞥向远处的沈于淮,继续道:“明天我会通过邮件的方式给你发一份东西,怎么做我会教你,但我要你找一个社会履历简单的人……”
沈于淮买完奶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其昭站在食堂门口正在打电话,他没有出声,直接走了过去。
男生揣着兜站着,说话的时候一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喜欢眼睛乱动,尤其是在他最近瘦了之后,更显得那双眼睛更加灵动。
而当他走近的时候,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忽地看了过来,又与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
沈于淮把买的奶茶递给他。
陈其昭挂断了电话,摸到手里的温热,是热奶茶。
他的视线在沈于淮点的奶茶上停留半会,道:“谢谢淮哥。”
“刘随那边还要等会。”沈于淮问:“在聊什么?你看起来很感兴趣。”
“没,戏剧社的同学最近想导一部戏。”
陈其昭撕开吸管包装,啪地一下穿透包装面,“题材还挺有意思的。”
城市另一头的办公室内,花衬衫男人翻着桌面上如山高的文件,从中找到一份抽了出来。
“等等啊,秦行风、于杰……”花衬衫快速地翻着页,抓了抓额头,“老板可真会找事,幸好资料还没处理。哦找到了……”
另一边吃泡面的小弟见状抬头,询问道:“老大,哪个老板啊?”
“钱多的那个。”花衬衫男人翻到一页停下,嘟囔道:“这几人怎么还分两个地儿关,那岂不是还要多跑几趟,到时候车费报销得算上。”
小弟:“这次什么活?好干吗?”
花衬衫点了根烟,啧了一口。
“好干,老板让我们去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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