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看出了陈淮骁眼底的冷锋,这么多天的郁愤和不适,在这一刻竟消散了不少。
即便陈淮骁什么都不做,有他这句话,白茵就安心了。
面前这个男人,给了她这些年最渴望的安全感。
“其实事情都过去很久了,那个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白茵试着用轻松的情绪道:“而且只有一次,后来我回了外婆家,就再没见过那人了。”
陈淮骁默不作声地听着,用平静的表情掩饰着快要爆|炸的情绪。
他知道白茵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记忆里的她又瘦又小,像个吃不饱饭的小麻雀似的。
即便是一贯冷心冷情的陈淮骁,那会儿见了她都会心生怜惜。
什么样的混蛋…会这样欺负她。
陈淮骁指腹不断地揉着她垂落的发丝,用低哑的嗓音一再重复:“那时候,你就该告诉我。”
“陈淮骁,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事在陈淮骁这里过不去,但他看出白茵不愿过多提及,自然也不再多问。
晚上,白茵让陈淮骁在她的浴池泡了个澡,洗去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
陈淮骁兴致不高,沉默的时候居多。
白茵变着法儿找话题聊天开玩笑,和他聊着在综艺里发生的趣事。
陈淮骁只是敷衍地应一两声,却笑不出来。
白茵见这男人跟个冷冰冰的铅块儿似的,什么天都聊不下去了。
她翻了个白眼,闭嘴了。
浓郁的夜色里,俩人背对背躺了下来。
僵持了几分种,陈淮骁主动从后面抱住了她。
白茵转身便要迎合,陈淮骁却止住她,只从后面紧紧地抱着…
“今晚不做。”陈淮骁吻了吻她的肩,在耳边柔声道:“睡吧。”
……
第二天白茵醒来,日光透过纱窗落在她惺忪的脸上,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摸身旁。
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白茵坐起身,房间里,有关陈淮骁的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她感觉昨晚男人的忽然造访,只是一场梦。
不会真是一场梦吧?
白茵梳洗之后下了楼,唐旭和杨昭琳正在吃早餐,她精神饱满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早啊!等会儿一起去摘茶叶哦!”
杨昭琳看出白茵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诶?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有吗?”白茵打了咖啡,端着坐在竹椅上:“我一直都这样啊。”
“才不呢,前两天垮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今天一觉醒来,眼里眉梢都挂着笑呢,是不是昨晚做美梦了?”
白茵喝了一口馥郁浓香的咖啡,说道:“我有些认床,这半个月一直没睡好,昨晚是睡得最踏实的。”
杨昭琳感慨:“果然,睡眠很重要啊。”
“嗯。”
□□的人也很重要。
下午,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几位嘉宾去了丘陵的山茶道上采摘茶叶。
白茵心不在焉,很想问问导演组,陈淮骁是不是也来了小镇,但思虑再三,又不能这样直接去问,平白惹人生疑。
算了,管他呢。
……
在白茵将外婆接到了北城去疗养之后,舅舅赵修文拖家带口、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外婆留下来的老宅里。
但因为他赌钱把家产输得精光,这老宅也被他拿去抵押了,现在只是暂住。
舅母吕兰每天都在抱怨赵修文:“再赚不到钱,咱们一家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赵修文蹲在院子里抽闷烟,心里烦躁不已:“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吕兰腰上系着碎花围裙,凶神恶煞地走出来,用锅铲指着他骂道:“你外甥女不也还在镇上吗,你怎么不去找她!她现在是大明星,要上电视的,随便拿一点出来,也够咱们一家人生活好些日子了!”
“我不是去找过吗,人家把我轰出来了!这丫头脾气劣得很,一点都没变!”
“脾气再坏,她还不是你外甥女,你是她亲舅舅,把以前你揍她的那股劲儿拿出来啊!”
“她这么大的人,难不成我还揍她啊?”
“怎么不行,不听话就要挨打。”吕兰气哼哼地说:“甭管她现在是什么大明星,那都是你外甥女,就得听话。”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陌生男人闯进了院门,正中间为首的男人穿着花衬衣,正是赵修文抵押了房产的债主朱强。
“强哥,您怎么来了?”赵修文顿时脸色大变,走过来点头哈腰道:“钱我们就快凑够了,您再宽限宽限。”
朱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懒洋洋道:“这房子啊,我已经卖给另一个老板了,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东西滚蛋吧。”
“什么,你把我的老宅卖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太不讲信义了吧!”
朱强本就是地痞流氓出身,见他敢这样对他说话,上前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什么你的老宅,现在这房子是我的,合理合法,我要卖给谁是我的自由,滚滚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强哥,你这是要让我们一家人露宿街头啊。”
“那我可管不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收拾滚蛋,我就让我的手下帮你收拾,弄坏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修文吓得立刻叫吕兰回屋去收拾行李。
“强哥,是谁买了老宅啊,这宅子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朱强侧了侧头,示意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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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修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车内男人冷硬的侧脸。
赵修文走出去,隔着半面车窗玻璃,问道:“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老宅?”
陈淮骁拎着烟的指尖搁在窗边,抖了抖烟灰,正眼也没看他,淡淡道:“我是白茵的丈夫。”
“哎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外甥女婿…”
话音未落,朱强走过来踹了赵修文一脚,踹得他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陈总也是你能乱攀亲戚的?给我仔细着说话…”
赵修文不敢再造次,只能哀求陈淮骁再宽限几日。
陈淮骁面无表情,指尖扣下了打火机盖子:“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个镇子。”
“听到没有。”朱强攥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以后别让我在镇上见着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赵修文赶紧吩咐女人收拾好行李,把该拿走的都拿走,房子腾出来给他。
在他们大包小包搬出老宅的时候,陈淮骁下了车,来到了赵修文面前。
“对了,还有一件事。”
赵修文讪讪地看他一眼:“您…您还有什么事?”
“多年前欺负白茵的那个男人,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赵修文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了,这男人居然还要翻旧账。
“这么多年了!我…我早就忘了!”
“是吗。”
陈淮骁嘴角扯开一抹冰冷的笑意:“既然忘了,那你的后半生,就要代他受过了。”
他虽是笑着,但嗓音却带着冰冷的威胁。
赵修文早就被吓破了胆:“我…我说,他叫董成,现在在南城做小包工头,混得还不错,挣了钱,房子都买了好几套,每年回家乡都开大奔。”
半个小时后,赵修文拖家带口离开了老宅。
朱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陈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找几个人来打扫房间。”
朱强连声答应了下来,找了几个镇上做活的妇人,将这栋双层小楼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
陈淮骁站在院子的天井旁,抬头,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四合天空。
以前,那姑娘就喜欢在这里练舞。
天光遗落,洒在她单薄如翼的身上,汗水浸润的白色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皮肤。
每一个动作,都印刻在陈淮骁的记忆里。
裹在蚕茧里奋力挣扎的那几年,该是多么憋闷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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