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实话?”
“嗯。”
“不在乎。”
李臻微微摇头:
“因为你们的遭遇,其实就是我们祖先的遭遇,这只是一个轮回而已。”
慕慈也没吵架的意思。
虽然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矛盾之争,但也只是聊天聊到了这而已。
只不过在听到了李臻的话后,她忍不住问道:
“那下一个轮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等我们衰弱你们崛起,然后再次被你们当成食物?”
“对。”
“咱能不能不要聊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以为你会说永远都不会有。”
“哈”
李臻忽然笑了。
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有些事情吧没准儿会有另外一种结果。”
慕慈没把这话当回事。
反倒是看向了一直在打嗝的慕烟。
确定妹妹吃饱了之后,她问道:
“我们去哪?”
“走吧,咱们回去。”
李臻起身走出了雅间,在楼下结了账后,马车重新朝着府邸返回。
回到府邸时,狐裘大人也在。
薛如龙和小崔女侠也在。
并且看起来俩人应该是知道了俩村妇的身份,薛如龙竟然拱手见礼,弄的慕烟有些不知所措。
但慕慈却像模像样的回了一礼。
接着,俩人就带领着俩村妇领去房间了。
而李臻则走进了正厅里面,看着忽然开始下棋的狐裘大人:
“大人,那个天玑”
“要杀我。”
“”
“我知道。”
狐裘大人头也没抬,盯着棋盘来了一句:
“他是国师姑且算是关门弟子吧。毕竟,在李淳风出现前,他是国师最后收的弟子。年少聪慧,先天修炼者,近年来一直很少出现在江湖之中,但每一次他出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今天忽然把我拦住,我便猜到了至于他为何没动手,你出手了?”
“呃嗯。”
李臻点点头:
“给了点警告,如今已经出城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后,说道:
“大人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把慕慈和慕烟留下吧?”
“嗯,知道。”
狐裘大人又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可惜,李臻看不懂围棋。
而见她清楚了,李臻也不多费唇舌,而是问道: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以静制动。”
“哒。”
她速度极快的又落下了一子:
“我已经做完了我能做的一切,瓦岗胜了、薛举反了、梁师都反了、杜伏威、窦建德这些人都反了。在你没醒之前,我是打算死在这里的。”
“”
在李臻的沉默与无语中,她终于抬起了头。
眼神里没什么悲喜,只是倒映着眼前这个道人的模样:
“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我成就的一切,看着它彻底的垮塌下去。怎么你有想法?”
李臻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大人不回家看看么?”
“李秀宁已经死在了一场风寒之中,我回去了再死一次,让大家跟着我伤心?”
“呃”
看着满眼愕然的李臻,狐裘大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让人半点察觉不到温暖。
全都是无处与人说的凄凉。
“道士啊”
她的声音里一片平静: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这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存在你知道对于李氏意味着什么吗?”
“”
不需要等李臻回答,她便给出了答桉:
“意味着一旦我的一切所作所为全都出现,那么对家族而言就是耻辱的灭顶之灾。会被万人唾骂,会被天下间的读书人口诛笔伐,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莫说能不能得到那天下了换做是你,你会冒这个风险么?”
“”
李臻无言。
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
她说的是真的。
是啊。
一个堪称祸国的妖女,天下大乱的源头之一。
隐姓埋名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难道李唐得了天下,真的会允许她认祖归宗?
那会不会历史上的李秀宁也真的是
别别吧。
太毁三观了吧?
他想要说些什么。
可看着眼前这张重新低下了头的面庞
她的眉眼平静。
脸上不见悲喜。
仿佛整个人都被那黑白之间的对弈所吸引了。
恬静、美丽。
倾国倾城。
可偏偏在李臻眼中,看到的只是无尽的孤独。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到底怎么一种觉悟,能让一个在当今这个亲族关系牢固到简直可怕的时代,让她能做出这种宁可客死他乡,也不愿回去的决定。
虽然她这么做乍一看是对家族最好的解决方式。
可她自己呢?
她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
就在女子的手捏起了那枚黑子,想要落下去的刹那瞬间。
忽然
被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握住了。
“”
狐裘大人的身子一僵。
一息。
两息。
三息。
三息之后
平静的声音响起:
“放开。”
手松开了么?
没有。
大年初一。
外面的风雪就跟天上撒白面一样。
顷刻不停。
正厅屋内,火龙里的炭火对于这门洞敞开的屋子毫无作用,暗澹灰白。
世界,很冷的。
冷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一只手的温暖。
以及温暖中的一声
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忐忑话语:
“大大人。贫道也姓李要要不咱们凑合凑合过吧。”
屋外,风雪正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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