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动静给惊住了。
真正意义上的惊住。
他们的目光落在那捂着嘴弯腰干呕的道人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守初道长在他们眼里一直是高人来着。
无关境界,主要是那份济世怀慈的德行与风范。
哪怕穿着朴素了些,哪怕平常看起来颇有些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可那不也是游戏人间的高人所应当有的洒脱么?
所以,不管怎么样,守初道长在这些人眼中都是高人。
可是……
你咋吐了呢?
这是怎么了?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中毒了?
“守初道长!?”
虽然没穿官服,可已经坐到堂上的崔干忍不住站了起来:
“可是受了伤……”
“呕……”
一边干呕,李臻一边扭过了身,对着众人摆摆手后,直接绕到了堂后。
站在通道里,他脑子里一边想着一些快乐的事情,一边在那念清静经……勉强把那股呕吐之意压下后,有些艰难的说道:
“诸位勿慌,贫道只是……见不得一些细小密集的东西。见之便呕,止都止不住。所以便在这里听了,诸位继续,当贫道不存在便好。”
“呃……”
一屋子人,甚至包括那个女刺客的头罩都忍不住移动到了李臻消失的方向。
看不得细小密集的东西?
本能的,其他人把目光又落到这女刺客身上。
唔,确确实实,衣服上有些密密麻麻的鳞片嘛。
但那不是妖族的鳞甲么?
有什么的?
更何况……这鳞甲在律动的时候,反倒让这女子的身段展露出来。
这身段和这鳞甲搭配,反倒有种奇特的韵味。
守初道长竟然看不得?
……嗯,嘿,要么说人家是世外高人呢。
不着眼于红粉骷髅,反倒对妖族鳞片充满了厌恶。
道长果然高人也。
所有人心头一股澹澹的敬佩流淌其中。
……
没了李臻,这场审判依旧要继续。
可却并不顺利。
那女刺客油盐不进,无论崔干说什么,迎接他的都是一片沉默。
无声无色。
所有的话语,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全都泥牛入海,翻不起半分浪花。
甚至,崔干都用了刑。
李臻不知道是谁抽的,可空气中的沉闷声响却是实实在在的响起。
可也就只有沉闷声响了而已。
没有打击声,没有呼痛声。
油盐不进的女刺客被这一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古董的妖鳞天衣,给保护的好好的。
其实崔干要是想,杀了这个女刺客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他却动不了手。
一方面是这个线索断了后,很可能以后妹妹那边都会始终有危险。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想不到刺杀自己妹妹的价值。
妹妹,只是个不接触家族核心的女孩而已。
年岁也不大,在家族里也算不上钟秀,更谈不上什么万千宠爱集一身。
说句有些难听的话,山东氏族尚婚亚的风气,就是自己家带起来的。而当联姻已经成了一种必然的命运后,每一个出生在崔家的女子,对爱情的向往都注定成了一场空。
妹妹呢,修炼天赋一般,纵横方略也一般。
除了自己兄弟姐妹外,其他人那边也就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妹妹而已。
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远不近的维持着距离。
而若妹妹真的很优秀,那么她也就不至于嫁人只是嫁给那卢家的一个普通庶子了。
所以,如果抛开心中那份亲情来看,崔干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崔家血脉”这个身世,妹妹有什么被杀价值。
完全理解不。
或者说,线索不足让他把握住这场刺杀背后阴谋一角。
《六韬·垒虚》武王问太公曰:何以知敌垒之虚实,自来自去?
太公答:将必上知天道,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登高下望,以观敌人变动。望其垒,即知其虚实。望其士卒,则知其去来。
此事,敌在暗,我在明。
他不信一个身负妖鳞天衣的刺客,是接受了血雾书院的指派,有人出金买自己妹妹的命。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血雾书院在孟津渡口那三个刺客只是眼前这个刺客的幌子。
或者说替罪羊。
而对方要做什么,他暂时还看不出来。可只要料定自己妹妹没有“被杀”的价值后,登高而望,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妹妹很可能只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崔家的阴谋开始。
这件事,不得不防。
而这个刺客……
看着那跪倒在地无声无息的刺客,沉默片刻的崔干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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