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炁无波无动。
玄素宁好似从光中走出,来到了李臻身边。
而那荧光点点竟然也没人看见一般,连刚刚从道人身边略过的行人都视若无睹。
李臻赶紧打了个招呼:
“老师。”
“嗯。”
玄素宁应了一声后,示意俩人可以回山了。
但就在李臻想上马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似用来时的那种……瞅着就跟BLINK一般,光芒一闪就是好远好远的赶路方式。。却像是闲庭散步一般,一步一步往家走。
李臻愣了愣,赶紧牵马跟了上去。
“守初。”
“在。”
“今日没有惹什么祸事吧?”
“……”
李臻有些无语,但心里又有点虚……生怕人家手腕一翻,摸出了一块玉石来一句“这是怎么回事”之类的话语。
那下次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而见他不答,玄素宁看了他一眼……吓的李老道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弟子就回去沐浴了一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吩咐了一下我那小伙计,便来等老师了。“
听到李臻的解释,玄素宁也没细问,只是手腕翻转,露出来了一份金灿灿的圣旨。
只不过形制有所区别。
杨广的圣旨是纯金色的,而这份圣旨的两头却是用绿玉圆环装点,同时轮廓也稍微窄了一些。
“这是……”
“下午,我问皇后娘娘求了一份旨意。”
她说道:
“我虽镇守龙脉,但在京城之中声名不显,也无意如同国师那般,人尽皆知。此次带你云游之意,皇后娘娘绝顶聪明,自然不会猜不到。所以,到时若有什么事端,见它如见皇后娘娘亲临。”
……
“陛下。”
“哦,是皇后啊。”
勤政殿内,看着走进来的萧氏,杨广点点头。
正月十五之前不上大朝,杨广并没在处理公事,而是在看书。
见状,萧氏亲自从侍女捧着的托盘上端下了给他熬的糖水:
“陛下,喝些菊栀水吧。”
“嗯,好,先放那吧。”
虽然说这,但杨广的眼睛依旧落在那经卷上,看起来很是专注。
萧氏也不多言,见他不动,便代劳用勺子一下一下的舀着那碗色泽金黄的糖水。
花了一会的功夫,一直舀到温度达到了一个适宜的温度后,才再次开口:
“陛下。”
这次,杨广放下了手里的经卷,点头接过了碗。
喝了两口,感受着嘴里那股天然的菊花香气与甜意,他满意的点点头。
夫妻相伴多年,彼此都深知对方的喜好。
这味道也正合肺腑。
这时,萧氏才开口:
“陛下看这卷经,已经看了许多天了。想来也应该看完几遍了吧?”
“唔……”
杨广想了想,说道:
“这是第四遍了。”
萧氏眼里闪过了一丝好奇:
“这经书……就那般好看?”
“也不是说好看。只是……”
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目光落在经卷上的帝王这才说道:
“这书里有一股不属于出家人的欲念。”
萧氏闻言一愣。
“玄奘……陛下不是说,他是菩提禅院五百年内最杰出的弟子么?怎么还……有欲念?”
“这不是我说的,是化及说的。”
杨广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阿含经》的注解,不管是少林寺的悟明,还是金山禅宗的善法僧,亦或者是伽蓝寺的崇文法师……宫内都有他们的孤本。但他们的书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套,苦今生,修来世,修的什么……须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罗汉果之类的。但这个和尚的不同。”
“不同于何处?”
“这……”
杨广想了想,继续摇头:
“不好说。他的注解、对经文的理解其实字句里面也是这般,此世尽苦尽善,来世福报成佛……但有趣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你看文字,看不出什么。可偏偏通篇彻读之后,就有种……这个僧人很不满的味道。”
“为何不满?”
“这就不知了。但我能读出来,这和尚是在追求着什么,同时又被某些东西限制了他的追求……哈,佛门不也讲究这个么,求而不得,人生最苦。比起那些高僧,这个玄奘的经文反倒最合我的心意。佛家那一套……弄的是人不似人,但到了他这里,明明不满,可却能读出来,他在追求一场大造化……有趣得紧呐。”
天下的帝王脸上出现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好奇。
就像是看到一碗白面之中,混入了一搓石灰。
明明颜色是一样的,可白面遇水即粘,而石灰遇水却会沸腾……
很有意思。
见状,萧氏也笑着说道:
“那陛下读完,可得把这书让臣妾看看。”
“嗯,看完这遍就给你。”
“……陛下若真喜欢,不如让玄奘入宫讲次法?”
“那到不用。”
这个提议直接被杨广给否定了:
“一个心有大欲的僧人,与其讲法,倒不如说讲的是欲。在说……菩提禅院也好,天下佛门也罢,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代替道门的方法,我怕这个口子一开,他们这群人蹬鼻子上脸,可就不合适了。更何况……那玄奘现在已经在城中四处与人说法论辩,便随他吧。”
萧氏眉头一皱:
“陛下是在……纵容?那若国师不喜……”
“不会。”
杨广微微摇头:
“国师治下,这么多年,天下的道门倚靠国师,反倒有些不思进取。我已经许久没有听说过……哪边的道士有什么善治救功的善举了。菩提禅院的野心……兴许会成为刺激那群愈发懒散的道人潜心修道的诱因呢。我能看到,国师自然不会看不到。”
“陛下……可是在敲打?”
“敲打谈不上,但国师是国师,道门是道门。朕免他们的赋税,让他们一个个身穿五色法衣,出入皆有名仕陪同,可不是为了养他们在功劳簿上痴肥的。于乱世无用之人,若于盛世还无用,那这群人还留着做什么?眼下佛门出来一个五百年才出一位的弟子,若这还不能鞭策到他们,那没落也是活该。你去找苏威那老家伙看看卷宗就知道了。这些年,那群道士可不是尽在那修道……”
杨广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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