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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护犊子(2 / 2)

“……?”

他有些纳闷。

这熊孩子……欠揍么这是。

看着跟着几个内侍宫女随从一起绕过了静真宫,往山上走的孙子,李臻默默的在心里对皇后萧氏喊了一声“好姐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孙贼~等等爷爷。

……

香山其实没什么好转的。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无非就是一座比龙门山矮一些的矮山,山上有一座凉亭而已。

除此之外,便是这冬日之中显得很是单调的枯黄之色。

真要走,不需要半小时就能转悠过来一个遍。

这一路上,杨侗对他的态度都相当冷淡。

虽然李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但他也不是什么惯孩子的人。你不搭理我,我凭啥搭理你?

所以,任凭这群人在山顶吹着冷风,冻的跟孙子似的。

他也不凑近。

就在十来步远的地方,看起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于是,坐在云鹤亭中,手里捧着暖炉,被一群内侍宫女伺候着饮茶的杨侗看到了寒风中衣衫单薄的道人,眼里闪过了一丝舒爽。

冷吧?

冷着吧。

心底几分无名火,外加第一次见面时对这道人留下的不怎么好的印象,促使他甚至忘记了玄素宁亲自开口,允许这道人喊对方“老师”的事实。

就这么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李臻当成了一个笑话。

今天,确实不暖和。

这会儿天光大亮是不假,可天公不作美,竟然又开始下雪了。

雪从一开始的绵密,转眼之间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化作了无声飘落的鹅毛大雪。

原本还有些积雪的香山迅速就被这鹅毛大雪所席卷,仿佛变了个世界一般。

一片纯白中,坐在云鹤亭,四周漏风的亭台都已经被一层防风纱布给隔绝了起来。

他手里捧着暖炉,面前的碳炉中是咕噜噜冒着烟气的热茶。

座椅旁边还有一个鎏金的瑞兽铜炉,里面丢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炭火,热浪汹汹,暖和的很。

而另一边呢,站在山路上,一上午没动地方的年轻道人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要不是偶尔有一团白雾从口鼻之中喷出……旁人甚至都觉得他被冻死了。

能陪在王驾之前的人,没一个是傻子。

眼瞧着越王殿下不知为何,不喜欢这个道人,自然不会有人来管他,或者向殿下进言给这道人一杯热茶。

于是,明明只相隔了不到二十步,可两边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年轻道人看起来冻的跟孙子似的,而云鹤亭里面的却是真孙子。

……

道宫内。

“道言甚微妙,普济度天人。习者皆成道,背者悉殃身。此经能消灾,荡秽绝嚣尘。……风调而雨顺,五谷满盈仓。四方皆宾伏,麟凤自呈祥。明君时有道,万劫保年长……”

萧氏手里捧着一卷《老君说消灾经》声音平缓的念诵着。

而一旁的玄素宁正襟危坐,一手持拂尘,一手掐礼印,双目合拢。

可实际上,整座香山皆在她的耳目之中。

神游于外,当她看到了云鹤亭附近的模样时,饮茶观雪的越王,与那雪中得自在的李臻也尽数浮现与脑海。

凭心而论,李守初是修炼之人,已经修到了自在境。

这点风雪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每每看到那云鹤亭中,正在用那重若千金的鎏金毕方笼在烤火的越王,再看着那在雪中眉眼低垂的道人,她心里总有一些……很陌生的情绪。

云鹤亭中如何豪奢,她不在乎。

反正,一场雪之后,凡人退走,一切祛本还臻,依旧是干干净净。

可明明是一起同行,一人烤火,锦衣玉食。一人却只能在风雪之中枯等。

那人,自己与他还有传法之功。

称自己为后学,称她为老师。

生于世间从未站在师之角度,来体悟一场师徒之情的她,莫名的有些不满。

替李守初不满。

归根结底,李守初是她的学生。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满,可她确确实实很不满。

不满越王何至于轻视那后学道人至此。

她不知道,她这种心情,在后世有个很形象的名词说法,叫做“护犊子”。

或许是女人天然的母性使然。

又或者是杨侗对待李守初的态度,让她觉得对方轻视李守初,便是在轻视自己。

无论怎样。

总之,初体验何为师徒之情的道人,心生涟漪。

就在萧氏把一本《老君说消灾经》念诵到结尾“老君於是欢喜临驾,重谓喜曰:吾当上升矣,子受此经,必成道矣。喜即莽然悲涕,俯伏礼谢,忽失其所在,唯闻音乐震动山川,因仰面视诸龙驾,云炁旋远,五色鲜明,世之莫识,须臾渐远,隐而不见矣”后,一本经书读完,萧氏拿起了旁边的茶杯,打算饮一口茶润润喉咙,忽然就听玄素宁说道:

“守初,进来添灯油。”

这话,是对空气说的。

可萧氏却听到了。

抬头看了一眼玄素宁,又看了一眼殿内火苗确实有些减弱的常明灯,不知后山发生了什么的她并未多言。

只是重新捧起了一本《太上五斗经》。

片刻,诵经声再次从道宫中响起。

云鹤亭外,听到了这一声动静在耳边响起后,如同雪雕一般的道人睁眼,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就要朝着山下走。

可刚走了五六步,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大胆!谁允许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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