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问她:“他来很久了吗?”
护士点点头,“是啊,差不多一个星期前就来了,没事就扫扫地、陪老人聊聊天,周六日几乎天天都能看见他,平常的话只有中午才在。”
时玉有点明白沈拓昨天那身白大褂是哪来的了。
他沉默片刻,透过落地大窗看着绿地上的男生。
良久才坐回床上,安静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时间一晃而过。
中午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时玉迷迷糊糊的换上干净病服,在床上醒了会神,才朝楼下走去。
偌大的医院由盛家控股。
到处都是盛悬的眼线,不过在危险没有发生时,这些眼线只会隐藏在暗中,而不会干扰时玉的正常行动。
楼下绿地依旧热闹。
不过因为是晚饭的点,路灯幽幽亮起,空气中漂浮着饭菜的香气。
眼神在人群中梭巡,时玉蹙眉找着沈拓。
一旁有路过的老奶奶见他眉心紧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孩子?”
时玉冲她摇摇头:“没事奶奶,我在找同学。”
“同学?”老奶奶看看他身上的病服,又见他白着小脸,眼神却清澈干净,顿时更加关心:“同学也生病了?”
时玉不知道怎么接话,硬着头皮道:“啊……他没病。”
老奶奶惊奇:“那就对了,同学怎么会在医院呢?同学那肯定是在学校嘛。”
时玉怔怔的看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睛,沉默一瞬,他点点头:“……对,我应该去学校找他的。奶奶,你说得对。”
白发苍苍的老人顿时笑的开心不已,慈爱道:“那就赶快养好身体,不要再来医院了。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这么年轻更要注意,不然老了就要像奶奶一样,一年到头住医院咯。”
她说着无奈的拍了拍腿,时玉这才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天色渐暗。
老人膝盖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却依旧显眼。
时玉有些无措。
他正准备说些安慰的话,忽然肩膀揽上一条手臂,清冷平静的男生在耳边响起:“奶奶,他找我。”
老人眼睛顿时一睁,一下笑开了:“哎呀,小拓,这是你的同学呢?”
“嗯,”沈拓语气平缓,“他来找我写作业,奶奶,我带他走了。”
“好好好,”老人连忙道:“快去写作业吧,快去吧!”
时玉就这样被沈拓揽着肩膀,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朝绿地深处走去。
鹅卵石小道散落着路灯倒映的光点。
时玉眯了眯眼,拍掉肩上的胳膊,语气不耐:“你怎么在这?”
他面色有些冷,肤色雪白,垂坠的眼尾自然上翘,细密的长睫落下鸦羽般的阴影,哪怕满脸不耐烦,依旧让沈拓滚了滚喉结,哑了声音。
“主人怎么在这?”
大庭广众之下,时玉被这个破廉耻的称呼叫的腿一软,莫名又联想到昨天傍晚被男生压在床上亲吻的场景。
“别这么叫我。”
沈拓似乎是笑了下,笑声轻轻地:“那叫什么?”
“管你叫什么,”不知不觉两人走的越来越深,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时玉挥开挡路的柳条,冷声道:“沈拓,我发现你最近有点放肆,你知不知道……”
训斥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天旋地转间他被摁到冰冷的墙壁上。
隐蔽的医院后门处,微风吹过,苍白清隽的黑发男生俯身,轻轻啄了下他的嘴唇。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主人。”
他挑唇笑着,狭长的凤眸却深沉幽暗,自然道:“罚我给你□吗?”
……
时玉人都傻了。
沈拓太主动,他原先准备的骂沈拓是条忘恩负义的坏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气得头晕:“你给我起来!”
男生没有动,而是静静的垂眼看着他,在他发火的前一刻,忽然问:“今晚我能去找你吗?”
时玉蹙眉,“找我干什么?”
沈拓说:“主人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时玉:“……”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冷着脸开口:“再不起来你这辈子都别想见我了。”
沈拓眸色顿深:“所以今晚我不能去找你?为什么,因为你那个舅舅要来吗?”
他居然知道盛悬。
推他的动作一顿,时玉撩起眼皮,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前天晚上他进了你的病房。”
对他有问必答,黑发男生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却冷漠晦暗的令人心惊,他眉眼间染上一层阴冷的郁气,一字一顿的,温声问道:“嗯?主人,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也亲你了?”
……
夜风拂面,冰冷如水。
时玉心里一团乱麻,他看着沈拓压抑着冰冷妒火的幽暗凤眸,深觉这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好机会。
剧情已经崩的妈不认了,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和沈拓继续这样下去。
闭了闭眼,他狠下心,正准备点头。
忽然,一瞬间光芒大亮。
刺眼晃目的灯光陡然照亮了整片天地。
他顿时被照的睁不开眼,眼眶顷刻间流出酸涩的泪水。
下一秒,阴影压面而下,他被沈拓挡在身后,借着一点微弱的余光,艰涩的、茫然的睁开眼。
——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
医院后门被重重树荫遮挡的空地,卡宴车前两道远光灯照着这片狭小的天地宛若白昼。
时玉在这一刻,听见了胸腔里心脏剧烈跳跃的砰砰声。
同时,他也看见了卡宴后座,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面无表情、直直朝他看来的盛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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