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澎湃嘿然笑道,拍了拍自己肚子:“是老王我把它们吓走的,那会天太黑你们都没看到吧。”
那时情况是真的危险,三条木船摇摇晃晃随时都要翻覆,安雪锋杀了好多鱼,汪玉树他们也在不停用木棍拍水砸鱼恐吓,但这鱼见血却更疯,更是完全不怕,死命往他们船上窜,撞到人身上都跟被石头咂了一样疼。那会根本没办法,安雪锋都做好要变白虎厮杀的准备了,还是王澎湃带来了转机。
这鱼身上一身细鳞滑不溜湫,窜到船上活蹦乱跳,王澎湃用木棍拍打水面时一不小心踩到鱼身上,直接滑了个大马趴,差点栽水里,还是安雪锋眼疾手快拽住他后背衣服拉了他一把,即使这样王澎湃一张脸也差点栽水里了,几乎和这群疯鱼们脸贴着脸,鱼尾巴都往他脸上拍。
但他也因此闻到了那股诡异的冷香,一个激灵想起他家传老书上记录的一种东西。
“鬼头刀,这鱼像是鬼头刀。”
王澎湃有些忌惮道:“很邪性的玩意。”
他家这书传承下来的,正常本该是口耳相传,书上每种东西都只记了寥寥几笔,半文不白的字迹不清,有关鬼头刀的记载只是寥寥几笔。
“说是湘鄂黔渝十万大山深处,那些旧日王公贵族祭司巫师的墓里,有些棺材里会有大蟒与人同葬。”
地位越高,陪葬的蟒蛇越大,名称也不同,小蛇小蟒到蛟与龙,大蟒是被精心炮制饲喂的,更近似于一种巫术,哪怕在氧气匮乏无食无水的棺材里中也能存活十数年乃至数十,数百年,大巫用特殊的手段让蟒蛇与人尸长到一起,蟒蛇活着,葬到墓中的人也算是‘活着’,以龙蟒来供养亡者,待到多少年后天时地利,亡者复生。
“这些龙蟒被大巫炮制喂养长大,说是鬼头刀,鬼头刀食香肉,自带一种冷香,是龙蟒最爱的食物。”
王澎湃他家长辈倒斗时去过湘西一座大墓,路途艰险最终也没能到墓室,倒是在墓中夹层暗河中发现了还没死绝的鬼头刀,差点丧命,好在身上带的东西救了命,没折在墓里。
“鬼头刀怕朱砂,我那时候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把朱砂粉撒出去了,没想到这群鱼真的一下就退了。”
王澎湃哎呀一声,苦恼道:“没想到真是鬼头刀,这东西吃痋人的。”
传说中被鱼分食的人,会被鱼吃掉灵魂,不得好死。大山深处的大巫用虫和特殊草药炮制奴隶,等奴隶变为香肉后用来饲喂养鬼头刀,等它们身上出现冷香,那就是吃饱了灵魂。再用这种鬼头刀来喂养龙蟒,龙蟒就会长出超乎寻常蟒蛇的庞大体格,当它吃饱灵魂后就会进行最后一次蜕皮,然后陷入沉眠。
陷入沉眠不会反抗折腾的龙蟒就能用于陪葬了。
“水里那些只能算是小蟒,根本比不了龙蟒大。也许是过去龙蟒的子孙后代们吧,被鬼头刀的肉味吸引来的。”
王澎湃愁眉苦脸:“那些白花花的虫子,我看可能是石人俑里的那些虫。”
越接近乌螺山,接近土司王墓,野地里已经能看到不少被杂草灌木遮挡的石人俑了。乙零在前两座山上也见过几个,有的石人俑砸碎了,外面只有一层不厚的石壳,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虫壳,间或还有几根枯骨。
旧日或许有将奴隶灌入虫卵草药炮制,活生生封进石人俑里来孕育香肉,这么多年过去,过去那些残忍愚昧的祭祀已经被历史的车轮碾碎,然而在大山深处仍有满是青苔的石人俑。看似死去的虫壳虫卵被在充满污染的大水淹没浸泡下,迅速孵化出新的‘香肉’。
旅客们心情沉重,想起明天进山,更是焦虑忐忑。活人的气息引来虫群,虫群引来鬼头刀鱼群,鱼群引来水蟒,明天要走水路进山,恐怕是一场硬仗。关键是他们都没有在水上‘作战’的经验,都不是海河边出生擅长水的。踩在船上厮杀对战和脚踏大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船上就有一种飘忽不安,心里没底的感觉。
今夜虽然只有安雪锋、王澎湃、汪玉树和万向春四人出去,但综合战斗力恐怕要比明天他们全员出动更强,尤其是茅小乐、百飞白跟卫洵现在都是小孩,稍微一想就愁得睡不着觉。
但为了保持精力,安雪锋不容置疑的让所有人都去休息两个小时,然后再论其他。
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睡觉呢,不过是闭着眼熬时间算休息罢了。外面暴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朦胧,像隔了一层水,睡梦中苗芳菲冷不丁一阵心悸,恍惚间惊醒,看见零导和守夜的安队还围坐在火堆旁,激跳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她正要闭眼再睡,却看见零导和安队靠在一起,身前是那条鬼头刀。零导手里拿着根烧火的树枝,树枝末端系着根红绳,被风吹的微晃——
不,不是红绳,那是条虫子,一条红蛆。苗芳菲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要闭上的眼却已经睁大了,眼睁睁看着零导拿着那节树枝,把红蛆往鬼头刀的鱼嘴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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